搶自己東西還看不起自己,每一件事都越過了她的心中的那道雷池,讓她想把對方狠狠地痛扁一頓,然後拉到謝如恙面前讓他看看!
看什麼?绛仙一愣,讓他看幹什麼?她也沒丢人現眼到讓一個嬌氣少爺證明自己吧?
月朗星稀,時而有鳥雀飛過,周圍安靜得不像話。
绛仙搖搖頭把腦内的東西甩出去,随後輕飄飄躍過牆檐,借着月光打量起面前的這座高樓——翦星樓。
方才那個叫明璟的提到過,這裡是供國師觀星煉丹的地方。
至于那個國師,绛仙和有所耳聞。據說那人常年披着一身黑袍,沒有人見過他的臉,也不知是男是女,更沒有人知曉他的過去,整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平日裡也是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至極。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卻能得長公主和皇帝如此信任,這不由讓绛仙猜測他們之間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比如,收集妖丹。
她可不信這些人拿走妖丹是為了安定天下,畢竟妖丹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許是那國師不喜有人接近,這翦星樓的大門也沒有人把守,倒是方便了绛仙,她很輕易地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樓内沒有點燈,隻有整齊排列的煉丹爐内發出幾點幽幽的光。
奇異的香氣幾乎萦繞在樓内的每一個角落,這讓绛仙有些控制不住地皺起眉頭。她湊近其中的一個爐子觀察,眉間卻皺得更深了。
因為撲面而來的不是爐火的熱氣和草藥的清苦,而是撲鼻的妖氣。
這妖氣還不單單是一種妖的妖氣,它混合了許多氣味,飛禽走獸、花草樹木都被包含其中。
他們是在拿妖丹煉制丹藥!可他們要拿這些丹藥來做什麼?
腦中思緒翻滾,但很快她就壓下的心中的疑慮,轉身去别處尋找妖丹。
管它拿來做什麼,她把所有妖丹都拿走了,看這些人怎麼練丹藥!
轉了一圈後,绛仙蹑手蹑腳地往後堂走去,前腳剛邁入後堂,她就驚了。
這堂中空曠,什麼家具擺設都沒有,但周圍的牆上卻挂滿了畫卷,不,這些東西甚至不能被稱作“畫”,“鬼畫符”才更适合它們。
绛仙帶着嫌棄湊近看了看,幾乎入眼的每一幅“畫”上都是些看不出走勢、形狀的粗糙線條,這些線條形狀各異,但卻又有一個共同點:
用力!
每一筆都好像是在極其痛苦和瘋癫的情況下落下的,這讓绛仙不由懷疑作畫的人是個瘋子。
這東西都能被挂在牆上,怕是挂畫的人也是個瘋子。
绛仙點點頭,肯定自己的想法。
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幅被挂在角落的畫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倒不是畫得有多好,隻是在這一群張牙舞爪的鬼畫符裡顯得格外正常罷了。
這幅畫中有月、有樓、有石橋、有溪流,還有兩個人騎馬并行,落款處留了作畫之人的名字:趙成江。
绛仙略微思索,确定自己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後便繼續往裡走去。
她找得沒錯,最裡面的這間屋子正是用來存放妖丹的地方!木架子和外面的丹爐一樣排列得十分整齊,一分一厘都沒有偏差。
在這架子上密密麻麻放着的都是妖丹,绛仙一時分不清這些都是什麼妖的妖丹,但也不妨礙她一股腦地把妖丹裝進随身的袋子裡。
東西太多,裝妖丹的袋子被撐得鼓鼓囊囊的。
一炷香後,绛仙看看空蕩蕩的木架子,再拍拍腰間的袋子,頗為滿意地離開了。
翦星樓在皇宮内廷的最角落,站在最高層便能俯視整個内廷。
本着“來都來了”的理念,绛仙決定先在這宮内逛一逛再離開。
皇宮自然是威嚴莊重又極盡奢華的,行走在宮殿之間,仿佛耳畔就有悠悠的絲竹之聲響起。也不怪自古以來不少人都為了皇帝的位置厮殺了。
隻是此刻在宮内回響的并非是觥籌交錯的絲竹和磅礴大氣的編鐘,而是一陣凄凄切切,仿若嗚咽的蕭聲。
绛仙循着聲音去找那蕭聲的源頭,卻看到一位病恹恹坐在池邊的散發少年。
這少年看着不過十五六歲,想來也該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可他卻是與他的蕭聲一般,格外的憂郁,就連端坐也好似奔喪。
倒是與那位似病非病的柔弱公子截然不同。
此念一出,绛仙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怎麼又想起來那個莫名其妙的謝如許了?她瘋了吧?
她用力地搖着腦袋,同時不遠處的一扇門徐徐打開。
屋内走出的正是不久前還和她對峙的趙袂,隻是此時她換上了一身素衣,少了三分威嚴,多了幾分親切。
她摸摸少年的頭,刻意的放輕了聲音,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會将面前這“瓷娃娃”給震碎了一樣:“阿胤,我聽宮人說你今日又沒有吃藥,還把藥碗給打翻了?”
少年放下紫竹蕭,眼也跟着垂下,像是一隻被淋濕了的小狗,發出的聲音也是同嗚咽一般:“阿姊,我不想吃藥。”
阿姊?
绛仙一驚,面前這位氣若遊絲的孱弱少年竟然就是當今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