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利落地把傘往謝如許懷裡一塞,道:“你回去吧,你的身份我不會告訴謝如恙的,算兩清了,你也不用來試探我。”
謝如許拿着傘有些發愣:“你還是覺得我在試探你?”
绛仙不語,算是默認。
謝如許輕輕歎了口氣,“也罷,是我太心急了。那今晚你要住在哪裡?”
绛仙随意道:“哪裡都行,你不用擔心。”
“同我回府如何?”謝如許道。
“不用,說兩清就兩清,我可不想欠你的情。”绛仙直接拒絕。
謝如許卻道:“不,你若是怕欠我的情,可以付錢,就像住客棧一樣。”
绛仙心下一動,覺得這也是個好辦法。
“绛仙姑娘,走嗎?”謝如許打開了傘,雨水打在傘上,砰、砰、砰,一滴又一滴。
不知滴了多少次,绛仙才點頭:“好吧,我付錢。”
謝如許擡手将傘遮在兩人頭頂,雨水順着傘骨滑落,連成一條線。
雨水的濕潤中夾雜了陣陣的草藥的香氣,绛仙忍不住開始打量起謝如許來。
衣袂飄飄,如天明明欲曙,身形修長,如高山積雪,玉清雪瘦。
“你究竟想幹什麼?”绛仙不由問出聲。
謝如許輕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莫名其妙。”绛仙嘟囔一聲,然後背起手,以免和對方産生什麼不必要的肢體接觸。
次日一早,雨已經停了,隻是空氣中還飄着絲絲薄霧,如細煙一般。
绛仙走出門,一眼就看到了從門口跑過的長徽,隻是對方好像并沒有看到自己。
于是,她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很快又一陣拖拖拉拉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響起,與此同時還伴随着一陣急促的喘氣聲。
她心下奇怪:謝如恙?
隔了好一會兒,謝如恙才喘着粗氣停在院門前,他氣喘籲籲的扶着牆,額頭上滲出一層汗。
“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謝如恙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可還是沒有緩解,仿佛下一瞬就能兩眼一翻撅過去。
绛仙奇了,湊近問:“你這是……”
謝如恙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原本就紊亂的氣息更難控制了。绛仙看不下去,隻好伸手幫他順氣,等他能完整說出一句話後才收回手。
早已跑遠的長徽久久沒有看到謝如恙跟上,便也退了回來,看到绛仙後認認真真對着她點了個頭,算是問好。
然後對謝如恙無情道:“還有五圈。”
謝如恙大叫一聲,癱坐在地,連連擺手道:“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休息一會兒,你先跑。”
長徽低頭看着他,眼中帶了些無奈,仿佛是一位恨鐵不成鋼的教書先生。
绛仙疑惑發問:“你們這是……晨練?”
長徽點頭,“是,昨夜回來時謝公子說想和我學些招式自保,我看他身體太弱便想着先練練體能。”
绛仙嘴角抽了抽,“所以大早上起來就要跑步?”
“沒錯,一日之計在于晨。”長徽繼續看向謝如恙,勸說道,“謝公子,練武需要堅持,不可半途而廢。”
謝如恙像是變成了一攤泥,死死貼着牆壁不松開。為了防止長徽來硬的,趕忙轉移話題:“對了,阿绛你怎麼回來了?”
绛仙眼神微微躲閃,佯裝随意:“昨天晚上偶然遇到了你哥,他說可以讓我留宿一晚,我給錢就行。”
謝如恙佝偻着站了起來,一副不滿意自家兄長作為的樣子,道:“住一晚而已,怎麼能收你錢呢?”
绛仙剛想說是自己要給錢的,謝如恙就一拍腦袋:“昨夜不是下雨了嗎?稀裡嘩啦的,我哥出去幹什麼?”
“不知道,散步吧。”绛仙下意識地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答案,但很快就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聽謝如許的意思,昨夜他是刻意來找自己的,可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位置的?汴京城這麼大,他怎麼就剛好能找到自己呢?
妖氣?可她身上的妖氣沒有人能感受的到,她也不認為謝如許就是那個例外,那還有什麼?
绛仙心下一沉,不由懷疑謝如許會不會是在自己身上留了什麼能确定位置的東西。
想到這裡,她對謝如許剛剛建立沒多久的一絲信任再一次土崩瓦解。
“阿绛姑娘,你怎麼了?”長徽見绛仙臉色有變,關切問道。
绛仙斂眸,語氣有些冰冷:“沒什麼。”
“有!”謝如恙猛得一聲讓其餘兩人都朝他看去,他擔憂道,“昨夜那麼冷,我哥身體又不好,淋了雨吹了風生病了怎麼辦?不行,我得先去看看。長徽兄,今日就先不練了。”
長徽一時無法确定他是真的擔心謝如許還是想借着謝如許的名義逃避今日的訓練。
“阿绛姑娘也要過去嗎?”
绛仙挑眉:“當然要去。”
她倒要看看,這個謝如許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以及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上留了什麼東西。
兩人跟着謝如恙還沒到謝如許院前,就被一個着急忙慌的小厮截住。
謝如恙差點被撲倒,穩住那小厮的身形後,問:“這是怎麼了?急成這樣?”
小厮吞了吞口水,看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他壓低聲音,結巴道:“長公主……長公主殿下來了……”
“什麼?!”謝如恙驚呼一聲,下意識看向绛仙。
绛仙則是心頭一跳,看樣子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