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恙驚呼一聲,好在趙袂身形敏捷,側身躲了那一劍,可那劍好像有意識一般迅速地轉了方向,再次沖着趙袂去。
趙袂眼疾手快,迅速拉住绛仙的胳膊将她擋在自己身前,玉劍正好回到绛仙手中。
绛仙沒想要她的命,沒有用妖力催動玉劍,出手也不算太重,再加上趙袂身手不差,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去的僵持着,從堂内打到堂外,甚至将遠在後堂的謝如許都引了過來。
看到謝如許,謝如恙趕忙上前護住他,道:“哥,你先别過去,那劍好像不太講理,小心誤傷!”
謝如許被弟弟攔在身後,臉色不甚好看。
打鬥間,绛仙忽然感到手中的劍開始微微顫抖,揮出的招式也帶上的殺意。她心下一沉,她根本就沒有用妖力,為何會這樣?
她聚氣凝神想要穩住劍,卻沒想到這劍竟自己帶着她往前沖。
不對!
她頓覺不妙,在這之前這劍溫順得像隻兔子,從來沒有脫離她的控制過。可今日怎的……
還沒等她想通這是為什麼,帶着濃濃戾氣的一劍就沖着趙袂劈了過去。
她霎時睜大了眼睛,一句“躲開”還沒來得及喊出口就聽到铮的一聲巨響,劍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截住了。
很快一陣麻意傳遍了握劍的那條手臂,讓她一陣牙酸,但好在這劍控制住了。
“绛仙姑娘,你此舉實在不妥,雖你二人之間有些摩擦,你也不能這般草菅人命。”長徽反握着瓊英劍擋在胸前,看向绛仙的眼神中滿是不解。
也不怪他誤會,如果他剛剛沒有擋下這一劍,那此時趙袂就被劈成兩半了。
绛仙沒想着解釋,隻是看着劍,有些愣神。
雖說劍随心動,但她方才真的沒有想過要殺人,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雖然心中疑惑,绛仙嘴上還是不願吃虧,反駁道:“那你怎麼不看看是誰先動的手?”
謝如恙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幾步道:“可殿下動手也隻是為了拿回翦星樓的東西啊,你直接要提劍殺她,未免有些太過分了吧?”
绛仙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這劍發瘋本就讓她一陣煩躁,這三人又偏偏和她對着幹。
怒上心頭,她握着劍的手逐漸收緊,目光在對面三人的臉上轉了一圈,随後輕笑出聲:“過分?沒有她一開始半路截走妖丹我會出手嗎?”
“那你也不能……”謝如恙想要反駁,卻被绛仙打斷。
她反問:“不能怎麼樣?我告訴你,在我這兒就沒什麼不能的!我看誰不爽我就殺誰,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我連你一起砍!”
“阿绛你先冷靜,我……”
“冷靜?謝如恙,你真以為你身上有我要的東西我就不敢殺你嗎?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肚子裡的東西我刨不刨的出來!”
绛仙身後的發帶飄起,像是兩道鮮紅的血痕。
謝如恙這才意識到绛仙是真的生氣了,他在原地一時束手無策,趙袂卻伸手将他護在身後。
“绛仙姑娘,你我二人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他人。”
假仁假義!
绛仙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咬牙道:“不牽扯其他人?我偏不!”
話音落下,绛仙提劍而上。劍氣帶起一陣淩冽的寒風,每一縷風都如同高山上的冰棱一般往三人身上刺去。
謝如恙看着像趙袂襲來的劍鋒,心下一緊,随後咬牙護在趙袂身前,但因為害怕死死閉着眼。
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趙袂絕對不能在這裡出事,一點都不可以!
可是時間過去了很久,謝如恙想象中的疼痛都沒有出現。
他猛一睜眼,竟看到一抹碧色身影正正擋在自己身前。
玉劍停住了,停在謝如許面前三寸處。
绛仙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神情有些恍惚。
謝如恙突然一聲驚叫:
“哥!”
原本還穩穩站着的謝如許猛得吐出一大口鮮血,濺在绛仙的衣擺上,留下一片暗紅,驚得她往後退了幾步。
謝如恙趕忙抱着兄長,驚恐道:“哥,你怎麼了哥?你别吓我!”
謝如許伸手擦了擦自己唇邊的血迹,聲音有些沙啞:“沒事,我……”
安撫和解釋的話還沒說完,他又突然一哽,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随後,他用力的吞咽的幾次,将口中的血吞下去,才開口道:“沒事的,我自己緩一會兒。”他擡眼看向面前握着劍發愣的绛仙,解釋道,“此事與你無關,沒事的,沒事……”
話剛說完,他的身體就開始脫力,隻能扶着謝如恙慢慢地蹲在地上,扶住地面,想要緩一緩。
他用力地眨了幾次眼後,兩行血淚竟緩緩從眼眶中流出。
謝如恙見狀整個人都僵住了,沾上鮮血的雙手不停顫抖,一時不知道該幹什麼。
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後還是長徽率先反應過來,上前扶住謝如許,握着他的手腕為他輸送靈力,趙袂也趕忙上前查看,為謝如許喚來大夫。
绛仙握着劍退至四人幾米之外,感受着劍身微微的顫動,臉上少見的顯出空白。
方才她根本沒想過要停下!可是在謝如許擋上前的時候這劍卻好像是被什麼人控制了一般,硬生生帶着她停了下來。
她低下頭,仔細觀察,好像自從她來到汴京後,這把劍就變得越來越奇怪,究竟是為什麼?是因為汴京,還是……
半晌,她閉了閉眼,看向被衆人簇擁着的謝如許,目光深邃。
還是因為,謝如許?
幾人招呼着将謝如許帶走後,绛仙才緩緩往前邁了一步。
頭頂,那棵梧桐樹因為方才的變故微微震顫着,一片樹葉晃晃悠悠落下,在陽光之下顯得是那般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