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
一陣唏噓過後,小胡子男人臉上挂着笑,道:“算了算了,既然不是什麼妖怪所為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手印而已我擦了就行!”
于是,他揮手散開了看熱鬧的衆人,正要和绛仙三人告别,绛仙卻指着不遠處一間大門緊鎖的屋子,不明所以地問他:“那屋子裡有人嗎?是誰?”
男人往那個屋子看了一眼,雖然不知道绛仙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那屋子裡是我兒子,他這裡有些問題,我怕他出事就關着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頭,身旁的于海也跟着點頭,看起來這也不是個秘密。
绛仙諱莫如深的哦了一聲後帶着謝如恙和于海轉身離開。
“我有一個問題。”
走出不遠,绛仙和謝如恙異口同聲發問。
于海一時摸不着頭腦,問:“這,你們誰先問?”
謝如恙舉着手:“我先我先!”他一個箭步沖到绛仙面前,問,“你剛剛為什麼突然問那個房子啊?有什麼問題嗎?”
绛仙抱着手臂,道:“我從門縫裡看到一隻眼睛。”
“眼睛?!”謝如恙愕然。
绛仙點了點頭,随後将視線是看向于海,提出自己的問題:
“那個瘋子,為什麼會成為瘋子?”
這個問題讓于海不由頓了一下,思忖片刻才道:“這個說起來也挺唏噓的,我們邊走邊說吧,兩位不忙的話可以去我家裡休息一會兒。”
謝如恙欣喜點頭:“好啊,走了這麼久也走累了,去于大哥家裡休息一下也好,改日我也請你來我府上叙一叙啊!”
于海邊走邊羞赧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來,這邊請!”
绛仙沒有拒絕就算是同意了,三人肩并肩朝着于海家走去。
路上,于海将自己所知的關于那個瘋子的事情一一告知:
那個瘋子有名字,她叫滿喜,圓滿的滿,喜樂的喜,以前就是這個村子的人,隻是後來嫁了人之後又被休了回來,沒人認她,才有了一開始的“收留”二字。
她出生的時候就沒了娘,從小和爹待在一起。她長得不算漂亮,甚至可以說是醜陋,雙目無神,五大三粗,唯一可以稱得上優點的就是有一身好力氣,幹起活來手腳很麻利。
但因為沒有一個好的相貌,過了适嫁的年齡也沒有人上門提親。後來也不知道她爹從哪裡找來了個媒婆,竟然奇迹般地給她尋了個夫家。
那夫家住得遠,坐馬車都要好幾日。她歡歡喜喜地嫁了過去卻很快又被休了回來。雖然她沒有說是為什麼被休的,但大家都猜到了。夫家一定是因為她太醜,看不下去才寫了一封休書把她給送回來的。
村裡有個規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被休回來更是給自家臉上抹黑,他爹嫌棄她丢人,也不再認她,讓她在外自生自滅。
據說她去汴京城裡做過工打過下手,還去酒館當過店小二,可是都沒做多久就被人趕出來了。
而且回村的時候還是大着肚子回來的,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一時間村裡也是衆說紛纭,有人說她是收了錢要給那個大戶生兒子,也有人說她是被什麼人給奸了,懷的野種。
但這些猜測很快就被否定了,畢竟誰會讓一個醜陋不堪的女人替自己生孩子?又有誰會去奸一個貌若無鹽的醜人?
還沒等這個問題有定論,她的孩子就沒了。原因依舊沒有人知道,但因為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她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奶娘。
那一年裡,她四處打聽着去喂養孩子,以求溫飽,怕吓到孩子,甚至日日用白布覆面。但也隻是那一年,等到沒了奶水她又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沒過多久,她就瘋了。
她爹受不了别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連夜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村子,就留她一個人瘋瘋癫癫孤苦伶仃地待在村子裡,直到現在。
“唉……”
聽完這個故事,謝如恙垂着眼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怎麼會這樣呢?”
“其實一開始我們也挺心疼她的,可是後來時間長了也煩了。久病床前都沒孝子,更何況是我們這些陌生人了。”于海也歎息着。
“那我們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她呢?”謝如恙的情緒很是低落,好像自己也跟着這個故事經曆了一遍滿喜的坎坷一般。
绛仙在一旁看着,随意道:“先找到她再說吧。”
謝如恙猛然驚醒,看着窗外開始變暗的天色,迅速起身:“對啊!天要黑了她一個人在外怕是很危險!我們得先找到她!”
绛仙這次沒有反駁,點了點頭後就跟着他一起出門了。于海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不能跟着兩人同去,便将兩人送出家門後道了别。
離開前,绛仙還狠狠地教育了他一頓,告訴他妖沒有那麼閑,不要一出事就往妖身上潑髒水,他也很是尴尬的應了。
兩人在村子附近的樹林裡找了一圈兒,最後在村口的水井旁找到了她。她整個人蜷縮在角落,抱着小腹,看起來已經睡着了。
謝如恙很是不忍,脫下自己的衣裳小心翼翼地幫她蓋上,動作輕柔生怕會吵醒了她。
“找到了又該怎麼辦呢?”他一時有些無助,想了好半晌也隻能想到把她帶回府去這一個辦法,卻很快被绛仙否決了。
他問為什麼,绛仙便随手指了指她的肚子,道:“因為她懷孕了。”
“什麼?!”
十分直白的一句話給了謝如恙不小的沖擊,他甚至沒有壓住聲音驚叫了一聲,捂住嘴平複了好久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绛仙擡手,深吸一口氣後手心聚起一團雪白的光,道:“讓開。”
謝如恙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做什麼?”
“幫她堕胎。”绛仙說得毫不留情。
謝如恙趕忙護在滿喜身前,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