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畫十分開闊,底下是白茫茫的雪地,露出一些枯黃的雜草。天空中飄着雪花,畫面的角落有一棵枯萎卻挺直的樹。在高處還有幾個小點。
申太傅問道:“公主,您也沒畫麻雀?”
蕭檸解釋道:“高處的這幾個小點就是麻雀。它們飛得太高了,所以在畫面中就顯得小。”
“公主,麻雀飛不了那麼高。”
“有些麻雀可以。太傅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申太傅驚訝地看着蕭檸,迎上了蕭檸無畏的目光。
蕭檸的眼神很亮,蘊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和對這個世界的渴望,還有一絲如何也打不倒的堅韌。
申太傅覺得震撼,沒敢再看蕭檸的眼睛,隻是說道:“公主這幅畫,畫得也不錯。”
三皇子趁機說道:“太傅既然覺得大皇姐畫得不錯,是否應該給她一點獎勵?”
申太傅頓了一下,說道:“那就……贈送大公主一塊苴卻硯吧。此硯質地瑩潤,色彩斑斓,硯中有畫,品相上乘,是硯中佳品,深受讀書人的喜愛。微臣手中也隻有三塊。”
蕭檸正要謝申太傅,三皇子卻攔住了她,對申太傅道:“我姐姐怎麼會少了硯台,太傅何不送點更珍貴的?聽聞太傅手中有一本《西蜀策論集》,上面收錄了許多精彩的策論,還有太傅大人的标注。我想,大皇姐一定更喜歡這個。”
蕭檸聽得有些心動。
科舉考試最常考的就是策論,而這方面正是蕭檸所欠缺的。
溫妃雖然給她搜集了一些策論,但她很難模仿,覺得不知道如何下筆。
但申太傅手頭的那本策略不一樣,上面有很多申太傅的批注,都是他的感悟和見解。
而且本朝文風,以西蜀之地最盛,西蜀也是出人才最多的地區。隻是由于種種原因,早些年西蜀文人的策論,大部分都散佚了。
申太傅走訪了很多地方,費了無數功夫,才把那些散佚的策論重新收集起來。
因此,這本《西蜀策論集》,可謂是天下讀書人都想要的一件珍寶。
得到了它,就相當于得到了一本很全面、很權威的科舉輔導書。
申太傅本人是三元及第,可以說是科舉考試中最優秀的人才。他的批注,自然是最實用、最準确的。
申太傅臉色一變,道:“那本策論集是微臣最珍貴的書籍之一,恕臣不能割愛。”
三皇子笑道:“太傅,您别這麼小氣嘛。”
“非是微臣小氣,公主得此書無用。若是公主不要苴卻硯,臣家中有一繡娘,織出來的衣服色彩絢麗,無與倫比,臣可以讓她進宮,為公主做一身好看的衣裙。”
見申太傅不肯把策論集給自己,蕭檸也不勉強,笑道:“衣裙就不必了,太傅既然願意給我苴卻硯,那我就要一塊吧。”
蕭檸能理解太傅。對太傅來說,一個女子拿走他的策論集,自然是暴殄天物了。他就算要給,也會給一個優秀的舉子。
就像是一個天下聞名的劍客,不會把自己的劍傳給一個稚童。除非他發現,這個稚童是一個劍術天才。
來日方長,蕭檸有的是機會說服申太傅。
一開始的考試對于策論的要求并不高,蕭檸靠自己收集到的資料,應該能過關。
等她考上舉人後,再去向申太傅求這本策論集,說不定申太傅就願意給了。
申太傅叫一個下屬拿來一個禮盒,遞給蕭檸。
“大公主,這禮盒裡就是苴卻硯,您請收下。”
蕭檸得體地笑道:“多謝太傅了。”
接下來又上了幾節課,直到申時四刻才放學。
這會天還亮着,離晚飯還有一點時間,剛好夠這些宗室子弟回到住所的,回家就能吃飯了。
蕭檸一直想叫宗學堂的師傅們指點一下自己,但之前一直沒時間提起。這會等大家離開後,倒是方便。
三皇子對蕭檸道:“大皇姐,我送你回宮吧。”
蕭檸道:“不用了,我還有點事,你先走吧。”
“好吧,改日我請大皇姐過府吃飯。”
“好,我一定前往。”
三皇子剛才一直明裡暗裡地幫她,蕭檸心中十分感動。雖然她跟這些皇子都有血緣關系,但一來不是同母,二來從小也沒相處過,關系如何真的看緣分。
三皇子真心待她這個姐姐,她也決定投桃報李。以後三皇子有事,她也會盡力幫助的。
很快,學生們都走了,隻有太傅和一些學士留了下來,處理一些雜物。
蕭檸鼓起勇氣,上前對申太傅說道:“太傅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公主請說。”
“過幾天,我想參加童生考試,想請太傅大人指點我。”
“公主要參加童生考試?為什麼?”
“我隻是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學問。”
“沒這個必要,參加考試的都是男人。公主是女人,且是金枝玉葉,抛頭露面恐怕不妥。”
“讀書、考試是正經事,我覺得沒什麼不妥的。我隻是出去參加考試,并非去做壞事。而且,我已征得了父皇的同意,現在隻缺一個老師。太傅大人博學多才,出類拔萃,我很想跟您學習科舉的知識。”
“若是公主要在宗學堂上課,隻管來便是。但若是想學科舉的知識,恕臣不能奉陪。”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