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往後,你就住在臧府了。”
新年過後,臧鳴岐被臧之赫接來臧府,這是他這麼多天來第一次離開鶴語府,見到外面的陽光。
至于背後臧之赫是和初夫人怎樣博弈的,這些,臧鳴岐都不知道。
他此刻正強壓着心中激蕩的情緒,聲音顫抖:“那我以後可以稱呼您哥嗎?初夫人和我說…”
“叫先生。”臧之赫打斷他,語氣強硬,“明天開始去學校上學,會有專人接送你,除了學校和臧府,其餘地方一律不許去。”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臧鳴岐那些探頭的情緒又小心翼翼的縮回去,怯怯說:“先生。”
在臧府的日子比在鶴語府的日子好太多,臧鳴岐再也不用日日受洗腦的痛苦,眼瞅着越來越精神,精瘦的小身闆終于養出一點肉來。
越長大越像哥哥,尤其是那一雙眉眼,越長越冷冽,剝去一層過去的殼,臧鳴岐内裡無法隐藏的靈魂慢慢成形,顯露出矜貴公子的氣派,隻是終究是個還沒成年的小孩,不懂得怎麼隐藏少年心事,每每這雙眼看向臧之赫,冷冽化雨般消散,真正的情感在裡面藏都藏不住,傾慕,依賴,占有…
可這些明顯的情感甚至沒受過阻塞,在臧之赫無聲的縱容下從小芽長成大樹,盤根錯節地紮在心裡,越紮越深,若是誰要拔了,非得帶出大半血肉來。
總的來說,這段時間,臧鳴岐像所有的毛頭小子一樣亂闖,但總要惹出禍,這樣就可以被某位先生叫到書房裡接受一遍不痛不癢的口頭教育,最多的是讓他站在旁邊罰站,什麼時候能說出自己錯在哪了什麼時候回去睡覺。
臧鳴岐次次表面深痛惡絕,其實心裡為能接近哥哥而喜滋滋的。
書房裡隻有臧之赫翻文件的聲音,男人看文件時不時會皺眉,臧鳴岐的那一點旁光總是能看見男人的眉頭,時不時偷偷轉個視線,在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上打個來回,于是臧之赫皺眉他就跟着皺眉,眉頭松了,他也松開。
學多了,有時候他自己就不由自主的皺眉半天,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一下想下次以什麼理由進來,一下想臧之赫這是發沒發現呢?他明不明顯呢?
冷不丁一擡頭,發現臧之赫文件已經看完,此刻皺着眉頭看他:“小岐在想什麼這麼認真。”
這個年紀有心事很正常,但臧鳴岐皺着眉頭一臉高深莫測,在臧之赫看來格外像誤入歧途的失足少年,有些可伶巴巴,聯想小孩在鶴語府受到的那些磨難,不由反思是不是讓小孩站的久了一點,想起以前痛苦的記憶。
于是指了一旁的沙發:“去那坐着說。”
臧鳴岐聽話坐好,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氣的頭發豎起來:“先生,我認為這件事我沒錯。”
“所以這就是你想了這麼久的結果?”臧之赫沉聲問。
“嗯。”少年長長的睫毛低垂,顯得委屈,“你罰我吧,先生。”
這話竟帶點撒嬌的意味,嚣張的氣焰一收回,就讓臧之赫心裡一軟。
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臧之赫不合時宜的想,更何況小岐骨子還硬,不能急,還要慢慢來。
他揮手“先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樣的時間來書房繼續反省。”
臧鳴岐低着腦袋走出書房,背影處處透着少年的倔強委屈,實則嘴角翹的極高,心裡的小人四處撒花,成功了!
然而臧鳴岐耍小心思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情書事件他被停學幾天,期間,他不再能進出書房,平日裡見臧之赫一面變的十分困難。
突變發生在他回學校複學的第二天,彼時的他名聲大噪,走在路上常常能收到探究的目光。
“李冬明,李冬明。”
臧鳴岐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于他已經變的陌生。
女生紮着高高的馬尾,鼻端上帶着一副沉重的眼鏡,背着書包喊住他。
“你就是李冬明。”女生斬釘截鐵道,“你現在在這裡讀書了?院長爸爸說你被收養了。”
女生是和臧鳴岐同孤兒院的孩子,因為成績出類拔萃,一直被好心人資助至今,靠自己努力考進了這所s市最好的高中。
她今天隻是聽着同學的議論擡頭一看,頓時覺得這人她好像認識。
然而沒想到眼前人真是李冬明,褪去過去的一身流裡流氣,他變成了矜貴的公子。
女生隻覺得一股憤怒直湧心頭。
“有什麼事嗎?”臧鳴岐停住。
“這麼久了,你回孤兒院看過嗎?”女生語氣不善,帶着一絲顫抖,又問“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