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臧鳴岐起床,頗為神清氣爽,臧之赫的哄睡似乎有奇迹一般的效果,一夜無夢,就像哥哥就在身邊一樣,洗漱的時候,他盯着鏡子裡的自己感歎,這世上怎麼就沒有一種魔法,能把他哥哥變小,随身帶到身邊,任他擺布,哪裡都去不了。
幻想正進行到怎麼把哥哥揉捏揉捏團懷裡,就被一陣焦急的電話鈴聲打斷,是他的助理毛瑞。
電話接通,嘈雜的聲音湧來,毛瑞扯着嗓子喊:“岐哥,你快來公司,出事了。”
去公司的路上,臧鳴岐聽秘書給他報告了事情的原委,由于望洋集團一直拖欠着爛尾樓工人的工資,手下的包工頭陸陸續續都跑了,工人這幾天集體進行抗議,但一直不溫不火,望洋公司也在極力拖着。
導火索是一名叫張建甯的工人,昨天晚上淩晨,他爬上了爛尾樓,一躍而下,血肉模糊,爛尾樓牆壁上留着他此生對世界說的最後三個字——不公平!
這樣慘烈的死引起了媒體的高度關注,輿論發酵,民衆的怒火愈燒愈烈,聲讨S市還有公平了嗎?
望洋集團早已是強弓之弩,在一片罵聲中楊總對外聲明已經拿公司的大部分股票做抵押去填補空缺,但臧氏集團借貸公司一直在惡意拖欠貸款,意圖用時間拖垮望洋集團,然後進行吞并,最後表明,真正的壞人是他們!害死張建甯的罪魁禍首是他們!
憤怒的民衆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洩口,他們蜂蛹到借貸公司樓下,一定要讨回一個公平,場面一度十分失控。
臧之赫還在從A市趕回來的路上,此刻正緊急召集董事會開線上會議,商讨應對措施,他哥在這空隙還給他發了條消息,“别沖在最前面,等我回來。”
臧鳴岐懊惱的罵了一聲,他從未覺得自己這樣愚蠢,把事情看的和表面上那樣簡單,早在工人第一次鬧事的時候,他就應該警惕這件事了,都怪他太自我,小看了望洋集團,兔子逼急了也能咬人。
七點半,借貸公司樓下已經聚了一大堆人,他們拉着橫幅,舉着闆子不停地朝四周呐喊:“借貸公司還我們人命!還我們公平!”
毛瑞極力阻止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微不足道,有人上去大力推他,沖毛瑞吼到:“讓你們老闆來,出了事就隻會躲裡面,讓你們這些員工上,你自己不心寒嗎?還是你也隻是他們的走狗!”
毛瑞被推的向後踉跄,有手穩穩的扶住他,他回頭,焦急的神色放緩:“岐哥。”
“沒受傷吧?”
“沒有。”毛瑞扶扶被帶歪的眼鏡,搖頭。
“别待在這裡了,你先去公司穩定員工的情緒,然後報警,讓警察來疏散人群。”他拿過毛瑞手裡的喇叭,督促道:“快去。”
臧鳴岐穿着西裝,在人群裡格外打眼,此刻許多人都朝這裡聚攏,聲讨也随之湧來。
“你就是借貸公司的老總,你還我們工資!還我們血汗錢!還我們人命!還我們公平!”
“吸血的資本家!殺人償命!”
……
喇叭聲音調到最大,臧鳴岐對着人群極力辯解:“大家都冷靜一下,借貸公司承諾貸款今日内就會打給望洋集團,拖欠的工資一定完完全全的給你們補上,借貸公司另外會給所有工人一定的補償。
“我們一直是正規的公司,所有的借貸流程也都是公正,透明的,大家都可以上網查我們借貸的公開時間與公開流程,我們從未拖欠過望洋集團貸款,還請你們冷靜,不要被輿論沖破頭腦,你們的行為隻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極大的麻煩。”
人群的聲音漸漸小一點,有人把臧鳴岐的一番話聽見去了,“你說拖欠我們的工資今天就會還,還會給我們補償?”
“是的,”他再次對着人群強調一遍:“貸款我們今天一定會打給望洋集團,另外借貸公司還會給所有的工人補償金。”
人群中頓時一陣議論,有人似乎接受了這樣的賠償,慢慢放緩了情緒。
“那我呢?誰補償補償我。”
臧鳴岐擡眼看去,人群散開,有人扶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走出來,老人的背已經挺不直了,似乎有太多的東西壓在她身上,她隻是佝偻着,頭發花白,此刻早已兩眼婆娑,嘴唇顫抖。
“老總啊,那誰來補償補償我,誰把我兒子還給我。”
臧鳴岐幾乎瞬間明白這是那個死去的工人張建甯的母親,他喇叭放下,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我們母子倆互相依偎着活到現在太不容易了,他這麼抛下我走了,是在殺我,殺我!”老人的身體都在顫抖,“老總,老總,你有沒有心啊,你要是個好人能不能不讓我兒子就這樣死了。”
“當年他父親當警察就是死在你們這樣的人手裡,如今我的兒也死了,蒼天啊,你還有沒有眼了,看看苦命人吧。”
老人脫了力跪了下來,哭的凄慘,她一聲聲喚着自己的兒,撕心裂肺,無數攝像機對準了這一幕,這一跪,觸動了太多人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