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餘特地換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近日接連不斷的繁瑣工作找上門來,他連續幾晚都住在公司裡,發型也有些潦草淩亂。
梳洗完畢後他換上整潔的白襯衫,細長的手指對着鏡子打了一個工整的領帶。
他望着鏡中煥然一新的自己,唇角微勾,前往江上晚指定的地點。
被服務生引領來到露台,江上晚正托着下巴微昂首,側身望向透明玻璃窗外燈光绮幻的江邊夜景。她隻披着一件輕薄的紗質外衣,長裙下擺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腿。
夜色朦胧模糊了她身影輪廓,昏暗光影模糊周遭邊界,襯得她身形有些單薄,時餘安靜望着半晌她柔和的半邊側臉,過了一刻才不得不跟上服務生的動作入座。
他微掀掀唇角,語氣輕快:“晚上好。”
江上晚自然聽到了他的聲音,可遲遲未将頭轉過來。
她視線飄散在遙遠的邊際,看高樓之下被罩上光影倒影的江水在夜色裡無聲沸騰滾動,此刻的位置可将江城的闌珊夜色、紙醉金迷一覽無餘。
“我一直在等你的一個解釋。”江上晚語氣淡淡道。
時餘微怔然,他不是很懂她在指什麼,但能微妙的察覺出她淡淡語氣中似乎暗藏了一絲愠怒,在思考自己哪裡沒做好。
一時沉默。
“我給了你自己主動來解釋的機會。”江上晚這才緩慢的轉回身體,卻沒看他,而是用刀叉慢條斯理的切着牛排,直到露出筋肉内部的一絲鮮紅,湯汁随着她的切割動作慢慢溢出到盤子裡。
“可是顯然幾天時間已經過去,你并沒有來找我主動解釋。”江上晚驟然擡眼望去,沉聲道:“為什麼。”
時餘眉心不自覺微蹙,他這幾天都在忙願想成真的上線和後續一系列發酵的工作,如果有哪裡可能讓她不喜,隻有這裡。
“科技新貴。”江上晚按住刀叉,穿過那條半熟的條狀牛肉,高高舉起:“為什麼臨時撤了我們的合作,在沒有和我進行任何溝通的前提下轉而找了林家。”
時餘這才明白問題在這裡,見她面容不快,他更是沒有一點吃飯的心情,他疑惑不解:“我們什麼時候合作了?”
餐盤和銀質金屬擦碰出刺耳的嗡鳴。
這句話在江上晚的耳朵裡無疑是挑釁。
他們明明早在上線之前就商議了股份分配和後續推廣的事情,他甚至還将她的股份份額擡高表達誠意,卻轉頭就去找了林家合作。
沒有任何溝通,在她的視角看這是赤裸裸的劣質契約精神。
實話說江上晚是對他有些失望的,她印象裡的他不該是這樣:“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
時餘右手緊攥成拳,幾乎能看見他白皙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我們真的沒有合作,我說過的,我不需要你做什麼。”
他早就把股份轉讓給她的程序辦好,剩下的麻煩他靠自己可以處理好,他不想事事都要依賴她的幫助。
“是。”
“你的确現在不需要我,林家的推廣十分到位,現在全國範圍内願想成真的噱頭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江上晚語氣不鹹不淡:“想必如今投資人的電話已經多到接不過來了。”
“不是這樣的。”時餘隐約覺得他們似乎互相誤解了彼此的意思,“我從一開始就說的是不需要你做什麼,你能認可我的想法就很好了。”
江上晚還特意約了一頓體面的飯,出于對他的信任給他重新當面解釋的機會,可如今他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話術讓她感到強烈的不适。
“好的。”
一股無名火在胃裡翻騰,江上晚盡力讓體面維持到最後一刻,用濕潤的餐巾擦淨十指,随即提起大象灰色birkin站起:“那麼這頓飯祝你用餐愉快,服務生,check out,記我房賬。”
沒有等他回應,她踩着細高跟頭也不回的離開。
時餘望着她決絕的背影,喉間一緊,事情正在以過于突然的形式往最壞的方向發酵。他不懂為什麼突然這樣,但直覺告訴他他必須立刻追過去。
他先是連忙阻止服務生結賬的動作,自己重新付款,才匆匆抓起手機向江上晚追去。
可樓層的紅色數字閃動變化,此時江上晚已經下了電梯。有結伴而行的許多男女在邊優雅攀談,邊排隊等待電梯重新上升。
“你們樓梯在哪?”時餘眉頭緊鎖,随手抓住一個服務生就問。
“啊.....?先生您好,前面直走左轉安全出口處右手邊。”
幾乎是飛奔而去,時餘三步并兩步跳下無數樓層,到達一樓後江上晚正在跨步走出大門。
顧不得體面形象,他推搡開人群,攔住她要繼續離開的動作,一把擒住她纖細的手腕:“你把我當什麼了?”
驟然出現的肌膚接觸讓江上晚心下一驚,被攥住的手腕有輕微的痛感,她皺眉回身看過,隻見時餘不知何時追了下來,正面色紅潤,氣喘籲籲的質問她。
“什麼?”她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時餘唇角緊繃,一言不發拽着她的胳膊走到附近的牆體陰影處,一把将她的背緊推向牆面:“我問你把我當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