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佑京發現自己的手心裡全是汗,他随意地往衣服上擦了擦,繼續往前院趕。他太過着急,以至于忘了加賀見立夏其實很少走正門。
“這麼急幹什麼?”
一道黑影輕巧地從屋檐上跳下來,吓了禅院佑京一跳,他看着面前的加賀見立夏,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怎麼出了這麼多汗,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加賀見立夏發現了他的異狀,上前一步抓着衣袖幫他擦了擦臉,又摸了摸他的手,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你的手好冰!”
禅院佑京很想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告訴她自己沒事,但加賀見立夏直接把手裡拎着的東西放到他懷裡,繞到後面推着他飛快地往房間跑。
禅院佑京被仆人們直接塞進了被子,他敢肯定那些人在加賀見立夏來這裡之前不敢對他這麼放肆。但是看到加賀見立夏神情嚴肅的臉,禅院佑京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直到禅院佑京被醫生确認了沒事,加賀見立夏緊繃的臉才松了松,等到屋子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加賀見立夏又皺起了眉,“佑京……”
“我知道錯了。”
加賀見立夏難得的噎了一下,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多注意點啊,我又不能一直看着你。”
“嗯,我知道的。”
禅院佑京看着那張為自己擔憂着的臉,這一刻隻覺得無比的安心。
*
直到禅院佑京問起,你才想起那個被你匆忙塞進他懷裡的紙袋。你發現他竟然一直把它抱在懷裡,很是無語了一陣。
“這是什麼?”
“月見團子。”你看到他臉上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起來,“你是不是忘啦,今晚是'十五夜'。”
禅院佑京果然忘了。
他其實不能吹冷風,但在他的堅持下,你還是打開了一扇窗戶,讓明亮的月光照進來。
你把帶回來的月見團子放到盤子裡,一層層堆疊整齊,然後在花瓶裡插上一束芒草,擺放在旁邊。你做這些的時候,禅院佑京擁着被子安靜地坐着,等你轉過身,發現他一直在看着你。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你笑了一下。
“……沒。”
你在他旁邊跪坐下來,發現他肉眼可見的變得緊張,身體也稍微往後退了退,和你隔開點距離。
這樣的反應其實很有趣,至少讓他整個人都顯得不那麼蒼白了。不過你沒有一直折磨他的打算,你在袖子裡摸了摸,将手遞到他面前,攤開掌心。
“兔子?”
你笑眯眯地點頭,“送給你的哦。”
禅院佑京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接過了那隻毛絨絨的兔子玩偶。
“是不是很好摸?”
“嗯。”禅院佑京托着那隻毛絨球,很小心地收攏了下手指,大概過了兩三秒,他擡起頭,動了動嘴唇。
“你說什麼?”
你沒有聽清楚,湊近了些。
“我想……我想送你一個東西。”
他像是很費力的才說完了這句話,身體克制地後仰,眼神錯開,又逼迫自己擡眼看着你。
“那,要現在就給我嗎?”你坐直了身體,笑着将兩隻手并攏伸到他面前。
*
加賀見立夏笑盈盈的臉猶在眼前。
禅院佑京坐在一地狼藉中,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拼命地用手指将它們梳理整齊。
兩聲敲門的輕響。禅院佑京狠狠地抖了一下,聽到門外傳來加賀見立夏的聲音,“佑京,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
他慌亂地把地上被翻得亂糟糟的東西攏到一起,愈發絕望。
因為不想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沒什麼準備就開口了,結果現在他在自己的儲物間找到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他還說禅院甚爾送她的是垃圾,他這麼多年一直攢着的,不也是垃圾嗎?
禅院佑京看着自己從認識加賀見立夏起,似乎每年都認真準備着的禮物,失望地發現,直到今日,依然沒有一件是拿得出手的。
發卡、手繩、禦守、紙花球、風筝、木偶、劍玉……禅院佑京将它們一把把的推開,一個接一個的拆着盒子,一不小心打翻了一整盒玻璃彈珠,噼裡啪啦的聲響頓時充滿了整個空間。
禅院佑京抱着盒子,渾身僵硬地盯着推拉門,害怕加賀見立夏聽到動靜會直接闖進來,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
但是外面一直沒有動靜,禅院佑京的血冷下去,他坐起來朝門邊挪了挪,顫抖的手用力攥住把手,将門刷的拉開。
玻璃彈珠從儲物間滾了出去。
外面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