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牧新被問東問西,他第一次羨慕許知霖的性格。
一個原皮高冷的人,即使現在和其他人有了些聯系,仍然沒幾個會去主動找他搭話。
莊曉和表情悲壯,說:“陳易都和我們說了。”
“……誰?”牧新迷茫又轉無語,“不要信他們的話啊。”
牧新往後面看去,陳易竟然戴上了那配好幾年就沒用過的眼鏡。
他記得……上一次用還是中考時,陳易說看得更遠,萬一就看到了呢……
他埋着頭,手裡的筆動個不停,一會兒又擰巴地去翻書。
牧新感慨這人這次是搞真的。
下一秒陳易走過來,在一排人這裡糾結一會兒,去找項書淮了。
牧新:……
以為是他覺得項書淮腦子好使,直到牧新聽見什麼“許知霖”。
他那死去的警惕基因又重新活了起來,随便扯張草稿紙兩筆寫了字就扔過去。
項書淮慢悠悠打開,随意看了眼後扔了回去。
牧新:做個好人吧!
項書淮:我們是好學生。
牧新啞火了,捏着紙團憤憤立起書開始背化合階串英文。
書背後被敲了敲,視線露出,許知霖一隻手伸出攤開,一顆亮晶晶的糖果躺在中間。
“不要老是生氣。”許知霖幾乎是無聲道。
牧新跟讀懂了唇語似的,愣愣拿過來慢吞吞剝開放進嘴裡。
“我哪有——”
薄薄一層糖霜溶解的瞬間,酸味跟針紮進舌尖一樣。
被酸意擰皺的尾音提不起來,牧新痛苦地看了眼金黃色的糖紙。
爆酸,檸檬味。
明歌正給周圍人分着同款,正要到牧新手上的時候,許知霖起身繞出來。
“你害我?”牧新一把抓住他,痛苦難當得眼睛一圈都洇出些淚,又因為嘴裡的酸味厚重,他聲音也不清晰。
許知霖随手拿起他手裡的糖紙看了眼,皺眉,“我以前吃過,這個沒有很酸。”
“然而事實上就是——”
下巴上擱着隻手,牧新瞬間啞了,不敢動,根本不敢動。
“你要……掐死我?”
剛剛語氣太沖了?主角基因終于覺醒了?
許知霖嘴角一抽,“吐出來吧。”
牧新更僵硬。
“我一直擠在這裡也不合适,吐了吧。”
确實不合适,要不是明宇脾氣好把椅子往前移了,換其他人這會兒得吵起來。
嘴裡的酸味仍然刺激着,牧新慢吞吞地把它吐了出來。
許知霖收手,另一隻手就拿起他的杯子,“我接點溫水。”
“哦……”
酸味過勁了,牧新總算把許知霖等了回來,牧新盯着前面的背影還是覺得酸。
晚上最後一節,祝影來破例給他們放了電影,沒什麼紀律,高壓下熬了這麼久大家就聚一塊各幹各的。
屏幕裡放着某有關冬日的溫情電影,台下牧新刻苦做了張英語卷。
因為裡面照常有個疑似上升高度的閱讀理解,大概講的是主角後悔曾經做過的事浪費了多少時間,幻想如果一切從來一次會做什麼。
牧新想到許知霖那個預知未來能力,忍不住開玩笑小聲問他:“你要是回到過去,想做什麼呢?”
許知霖也在看那篇文章。
“别看了。”牧新把他額頭擡起,“這麼暗,對眼睛不好。”
許知霖說:“你不也是。”
牧新得意道:“我視力有5.2。還有,許知霖,你有沒有聽我剛才的話?”
許知霖愣了愣,點頭,但半天沒有更多。
牧新便故作失望,“行吧,有些話騙騙自己就夠了。”
許知霖收回視線,把卷子放了回去,“我想一想怎麼回答。”
[現在不就是嗎?]
牧新呆在原地。
許知霖偏偏好像很投入,不時冒出點聲音。
[好像也沒有做什麼。]
[最多,原本搞砸的事情好像扭轉了。]
[但也有不好的。]
[菜市口的老乞丐原本不會出車禍,可在我給了他錢,他打算去買份飯的時候,就有了意外。]
牧新下意識按着他的手腕,“你在發抖。”
他好像知道許知霖為什麼會擔心改變什麼了。
許知霖久久才回神,像是很累,隻說:“我,就還是過自己的日子吧。”
他低下頭,繼續說:“畢竟那樣,會帶來一連串自己都承擔不了的後果。”
牧新不這麼認為,“你不一樣。”
許知霖勉強笑了下,“你才是。”
不知道為什麼,牧新總感覺許知霖所知道的“未來”裡,大概率沒有自己。
這也很正常,自己就一個炮灰,太正常了。
但牧新覺得不該是那樣。
“那你。”牧新聲音沉下來,“你覺得我不一樣,所以不願意找我了?”
許知霖明顯愣住,“你這個……”
[好奇怪的腦回路。]
牧新:謝邀,下次再也不裝高冷了。
下課鈴突兀地響,教室瞬間亮起,牧新不适應地眨了眨眼。
“一組今天有個同學請假。”已經在張羅掃教室的項書淮迅速吆喝着,“誰來換一下?”
牧新想也不用想就舉手,“這兒!”
一組是許知霖那邊,他自然樂意 。
二來剛才的問題沒法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