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低低說自己也許不該賭氣,因為一點小事退群,要是看到消息了,他認識路,應該會早一點趕來,帶着警察阻止一切。
明歌搖了搖頭。
他們那晚上喝了很多酒,項書淮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哭起來,原來是因為同時又發現自己暗戀的學姐進入大學後談戀愛了,甚至她換号自己都不知道。
他一直在鬧,平時哪哪都覺得自己厲害,那晚上開始發瘋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失敗,簡直叫一個事業感情雙失敗。
成績也提不起來,喜歡一個人現在又暫時釋懷不了,他說那就爛着好了。
明歌告訴牧新說,現在就剩他了,也沒人和牧新去争第一了,他得更争氣一點,既然是朋友,就帶着大家一起去更遠的地方看看。
牧新一路順風順水,有壓力的時間太少了,平時他給自己的那些,父母都說沒必要,又不是養不起他。
牧新答應下來,說世事無常嘛,大家現在依然在努力,就夠了,不一定要完美無缺。
他隻能笑着跟其他人也這樣說,他也努力去讓自己發光,至少這樣,其他人看到了也許會開心一點。
牧新隻覺得周圍所有人都變了,他覺得明明不該是那樣的。
高考他是如願以償了,隻是大學是沒時間去上。
項書淮考到了個比較偏的地方去,後來幾乎沒什麼消息。
陳易毫無意外地出國,明歌和李今樾進了同一個學校,隻是沒多久她就退學了。
那之後是牧新完全想象不到的日子,他把所有的時間拿出來試圖查清父母入獄的事,又想試試能不能讓家裡的公司再度運行起來。
他去過很多地方,也被人甩過很多次臉色,但好像效果微乎其微。
有天牧新在臨渡落腳,那天下大雨,他撐着一把舊傘站在一中門口對面看了會兒,發現外面褪色的紅榜上還印着他的名字,和那還算意氣風發的照片。
他走過去想看一眼,忽然注意到旁邊同樣也在看的一個年輕男人。
是個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人,但牧新覺得累,那個人好像也是。
他身上濕透了,頭發因為剪的寸頭又淋雨,似乎更加刺。
牧新就盯着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或許可以搭一句話,對方也恰好轉頭看他。
他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正要說話,雨更大了。
牧新一看時間,他還約了人,一會兒得趕緊過去。
于是他開始了第一句話:“你帶傘了嗎?”
對方愣了愣,牧新已經把手上的傘塞給他。
他很快要走,剛沖進雨裡,男人叫住他,“牧新?”
牧新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很久沒有誰這樣純粹地叫過他了。
他回過頭,看見褪色的紅榜上那個應該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忽然有點尴尬。
但他是應了聲。
對方看着手裡的傘出了會兒神,牧新又想起來,那把傘确實很久了,還是高中時用的,上面還有無聊刻下的名字。
也許對方根本沒有從照片認出他來,畢竟他現在真的和以前差太多了,一點也不像。
于是他說:“有機會的話,再還吧。”
他其實不覺得有什麼機會,因為以後大概率會很少回來,而這個僅僅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以後也不一定會再見。
他之所以會那樣說,隻是覺得,對方好像生活也沒有很如意。
或許,他可以再試一試,像年少時一樣,跟誰開一句玩笑,那樣對方也許會開心一點。
那天之後他們确實沒有再見過面,牧新一直都很忙,可是事情沒有朝着他希望的方向發展,似乎越來越爛了。
牧新也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在成長過程中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為什麼好像所有人都在離開,所有人都沒有什麼好結局呢。
還有許知霖,許知霖的結局呢?
牧新的精神是恍惚的,他開始覺得奇怪,明明許知霖才是重生的那一個,怎麼好像自己看見了自己的上輩子。
意識清醒之前,牧新反應過來,其實那個也不算上輩子,不過就是原本的“故事線”。
原本的,沒有許知霖的故事。
記憶被拉扯,牧新也得以看清楚,那個在雨中被他送了把傘的人,是許知霖。
是二十多歲,不夠意氣風發,用他的話來說也并不優秀的許知霖。
原來自己确實給許知霖送了一把傘,他們更早之前也确實見過面。
許知霖執着于那把傘,許知霖在見面時就對他有着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态度,原來都是有迹可循。
牧新慢慢睜開眼睛,累得緩緩呼出一口氣,身上都被汗水浸濕。
他全身有些無力,好久才把那張卡紙找出來,上面的圖案已經徹底消失,隻剩一片空白。
牧新隐隐約約能猜出自己和許知霖關聯來自哪。
是一個意外,一個錯誤造成的,但是這一切的陰差陽錯似乎造就了最好的結果,也間接地把他們連接在一起。
“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