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琳的病情惡化時,她沒日沒夜地守在女兒的床邊照顧、祈禱,幾乎連一口水都顧不上喝,卻終究沒能從死神的手中搶回女兒的性命。
她那麼瘋狂地愛了一場,最終,除了一身的疲憊,她什麼都沒有留下。
“所以我選擇了去變成一個職業情婦,也從不害怕使用我的頭銜,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是赫爾斯頓侯爵的女兒,唯一的女兒,而這也讓我大受歡迎。”
她說着說着,意識到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了,她立刻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好穩定情緒。
不,不要再因為父親而哭,他做出了他的選擇,并迫使她也做出了選擇,現在,他們都在承受後果,她是家族永遠的恥辱,該永生永世被釘在恥辱柱上。
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地開始流淚。
當溫熱的液體在她的皮膚上滑過,她愈發不敢睜開眼睛,她不想被憐憫,而在這個世界上,也有太多太多的人比她——一個赫赫有名的交際花——值得憐憫。
上帝啊,别讓他繼續憐憫她了。她犯了一個錯誤,她不該卸下心防跟他講故事,她大錯特錯了。
可他隻是用他的手臂将她抱進懷裡。
“如果你想哭,就盡管像個孩子一樣地哭吧,這沒什麼,我會一直陪着你。”
她的眼淚頓時像決堤一般傾瀉而出,而克裡斯蒂安始終安靜地抱着她,緊緊地抱着她,這種久違了的安心的感覺,對她來說,幾乎就像是前世的記憶一般。
當她終于不在抽泣,隻是筋疲力盡地蜷縮在他的懷抱裡,時不時打幾個哭嗝,一塊手帕被遞到了她的眼前。
她尴尬地接了過來,擤了擤鼻涕。
“我很抱歉,我今天太失态了。”
“我隻感激你對我的信任,佩内洛普,我希望這不會冒犯你,但我非常鄙視你的父親,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親。”
佩内洛普頂着紅通通的雙眼與鼻子,卻仍然對他微笑道:“就像你的父親也不配做你的父親。”
聞言,克裡斯蒂安也不禁笑了:“看起來我們都是不幸的孩子。”
所以現在,才能這樣抱團取暖。
佩内洛普試圖再和他說點什麼,卻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她确實困了。
然後馬上,她就感到身體一輕,他正穩穩地抱着她向着床走去。
她的心跳立刻變快了,原本強烈的睡意也在慢慢消失。
他把她輕輕地放在了柔軟的床墊上,她眼中的依戀,讓他鬼使神差地坐在了床邊,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龐。
她握住他溫暖的手,移到嘴邊,在他的掌心輕輕地吻了一下。
克裡斯蒂安感覺到有異樣的情愫在他們之間流動。他慢慢地低下頭,無法自控地想要親吻她的嘴唇,卻在将要吻住她時,猛地回過了神來。
又一次,他即将失控。
于是,他立刻别過了頭去,就像是在害怕什麼一般,他沒有再看她一眼。
“睡會兒吧,佩内洛普,做個好夢。”
他快速地說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佩内洛普的卧室,徒留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