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的五官明顯的動了一下，但蘇萦懷确實不能從她的臉上解讀出任何情緒。她語氣委屈：“林悅溪。”

說罷她跳下窗台，順便把地上的眼球撿起，用力将其塞回去。她走到房間中央的辦公桌前停下，拉開最底下的抽屜，找出一個檔案盒。

打開檔案盒，她把整沓資料拿出，逐張翻看。

蘇萦懷也看，每一張都是一個人的情況說明。林悅溪的手滿是裂紋，連帶着被她碰到過的紙張上也沾上了血迹，觸目驚心。

“找到了。”林悅溪遞過來一張說明。

蘇萦懷把手電筒交給江朔，接過紙張，入目即是“林悅溪”三個字。

林悅溪，女，12歲，身份證号……

是這個溪，而且，她才十二歲。

他繼續往下看，病史那一欄上明明白白地寫着：先天性心髒病。

蘇萦懷胸口悶悶的，他側目看了眼林悅溪，柔聲道：“林悅溪，名字真好聽。”

林悅溪輕快地應了一聲，嘴角又裂開了。蘇萦懷望着眼前這個焦黑的女孩，不再那麼害怕，反而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他順從自己的内心去做了，可就在蘇萦懷的手剛碰到林悅溪時，林悅溪的身體突然如蒲公英一樣化作羽毛消散了。

原本被林悅溪捏在手裡的那沓紙，頓時散落一地。

蘇萦懷不可置信地往空氣中抓了幾下，可什麼也沒有抓到。

連同手上林悅溪的情況說明上的血迹也一起消失了，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蘇萦懷撞上江朔沉靜的雙眼，怔怔地啞聲道：“她……消失了？”

他還沒問她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認識她嗎，還有，疼不疼。

“是的。”

“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江朔沒有回答他，他也知道江朔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蘇萦懷靜了片刻，江朔覺察到他的情緒，将他擁入懷中。

“沒事，哥哥，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江朔附在蘇萦懷的耳邊輕聲安慰。

半晌，蘇萦懷恢複過來，推開江朔：“我知道，我總覺得我應該認識她。”

江朔黑暗中的眼神晦暗不明，似笑非笑地勾勾唇角。

蘇萦懷蹲下，把散落一地的情況說明撿起來疊好，放在桌子上，拉開椅子坐下認真翻看。

趙琪、劉楚妍、李望月、梁永俊……

晨曦福利院似乎是一家兒童福利院，沒有老人和成年殘障人士。一群不滿18歲的孩子，一部分患有心理疾病，另外的是身體缺陷，就像林悅溪，沒有身心完全健康的兒童。

資料不多，隻有二十幾份，蘇萦懷十多分鐘就看完了。

蘇萦懷對此沒有一點印象，這些資料是純文字表格，連照片都沒有，很難讓人回憶起什麼。

于是他放棄了，仔細把所有東西規整地放回去。

二人又将整個辦公室地毯式搜查了一遍，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怎麼辦，要再繼續找找嗎？”蘇萦懷氣餒。

江朔提議道：“我們去看看其他門能不能打開吧。”

對哦，之前打不開那些門是因為林悅溪鎖上了，現在她不在，會不會能打開了呢？

蘇萦懷頓感動力十足，準備再去試一下。事不宜遲，他立刻拉起江朔就要往外走。

嗯？沒拉動？

他手上多使了點勁：“江朔？走，我們到隔壁房間去。”

“哥哥。”江朔的聲音冷清素淨，不帶任何感情，他舉起手電筒，光聚集的焦點圈住窗台，“看外面。”

蘇萦懷循着江朔照亮的方向望去，雀躍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瞳裡，明滅間扭曲了黑暗。

起火了！

這火起的詭異，剛才他還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時煙霧仍然濃得看不見任何景色。

等一下，煙霧！

從他們來到這所福利院起，這裡的煙霧就一直萦繞着整片空間，如今仔細想想，這種煙霧不像是富含水汽的霧，更像是劇烈燃燒産生的煙。

林悅溪的身體曾被焚燒過。

難道這裡曾經有過一場大火？

江朔蹙眉，他也想到了，畢竟兩者太容易聯系起來：“這場火應該很重要。”他轉頭望向蘇萦懷，點了點頭。

蘇萦懷意會，二人一起迅速跑到了樓下。

煙霧隐去了火焰的真身，蘇萦懷遙望而去隻能看到細微的火光，被燒的具體是什麼完全看不清。

當蘇萦懷越來越靠近起火處時，火光卻奇異地越發小了，到最後幹脆消失得一幹二淨。

撲滅了？

可四周的煙霧絲毫沒有減淡，反而更加濃烈，嗆得他忍不住頻頻咳嗽。

最後，他們憑借直覺走到了目的地，濃煙裡被掩蓋之物漸漸露出它的真身——

蘇萦懷在陽台看見的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