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她剛剛飛躍了斑馬線啊!!”
“……自行車還能轉彎不減速的嗎?!我在做夢?”
松田陣平這個混蛋家夥!
他跟佐藤說什麼,為了怕她擔心醫藥費不敢就醫,所以一定要看着她,别讓她偷偷溜走,她傷得站都站不穩了,很可能出事,吓得佐藤扶着都生怕捏疼了她。
結果到了醫院根本沒查出問題不說,一套挂号檢測下來都過去大半天了,再轉道去警局做完筆錄後,根本沒機會從佐藤眼皮子底下溜走。
唯一欣慰的就是佐藤幫她墊付了醫藥費,還請了她晚飯,這也是她現在有力氣騎車的原因。
她打賭,賭上她全部身家,那個破警察保準是故意的!
說是關心她鬼都不信,還不是黑沼一郎二次炸了時她靠得最近,被他給懷疑上了嘛?!
但那真的不是她做的啊,她離那麼近炸|彈就爆了,她還能把自己給坑了嗎?!
她這輩子最恨、最恨、最恨炸彈了。
本來她的計劃多完美啊,盡快做完筆錄,在警方找到黑沼一郎住處前把鈎爪塞進他家,嫁禍……啊不對,她隻是歸還證物。
畢竟幕後黑手本來就是黑沼一郎,她充其量隻是個、呃,路過的快遞員。
但惡心就惡心在,黑沼一郎這家夥為了把炸|彈放進醫院,提前裝病住了小一個月,全程沒離開醫護的視線。
所以那時候,讓她安裝炸彈,他不是沒想過嫁禍到她身上的吧?
她現在做的,叫給警方提供線索!
因為提前關掉炸彈,導緻警方對犯罪預告一無所知的恐|怖|分|子如是想到。
對于這事感觸最深的,恐怕就是松田陣平了。
“都已經是一整條街的份量了。”目暮十三站在封鎖線内,手機裡是松田陣平的聲音,“還有摩天輪那顆炸|彈。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松田陣平:“□□、電源模塊、遙控接收器,全是重點監管物資。就算他是炸|彈犯,也不可能悄無聲息搞到還能支撐得起下一個襲擊的材料——目暮警部,你是想這麼說吧?”
目暮十三沉思一瞬,“是。況且這個炸彈犯每一次襲擊,都沒有造成傷亡,我們覺得他更像是故意在制造恐慌。”
“你相信感覺嗎?”松田陣平道,“不是推理,是經驗堆起來的感覺。就像你盯着某個嫌疑人的背影突然覺得‘他要跑了’,你沒理由,但你知道。”
推理不會如此細膩地給不同炸彈分類,但直覺會,沒有任何道理。
目暮十三沉默好久,“可沒有證據……我們是警察。”
“那種‘我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裡’的預感,那種‘一定有更大的威脅在前方’的不安……這就是我的證據。”
當着他的面,犯罪嫌疑人自燃,再爆|炸。
完美的手法,以及毀屍滅迹。
再有就是炸彈犯對時間的過度在意,總不能說是對新買的表愛不釋手吧。
那種眼神,像是在等下一場“演出”。
所以,炸|彈很可能不止一顆。
那些散在商業街的矽藻土,也許不是用來爆炸的,而是……用來分散警方注意力的尾料。
另一個炸|彈犯,或許是他的同伴,或許是他的敵人,在滅口後,也許現在還在别的地方,靜靜地、沉默地,盯着一塊不起眼的手表按下按鈕。
目暮沒有接話,隻是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肚子上的舊疤。
那是某個黃昏,他也是憑預感撲了上去,攔住了試圖拔刀的少女。
“……你還是執意要擴大排查?”
“是。”松田陣平認真道,“從人員密集場所開始,交通要道、醫院、學校附近,一切一旦出事會引發劇烈關注的地方。”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秒。
“……一旦出事,”松田平靜補充,“我來擔。”
目暮十三突然說不出話來,他又一次在這個年輕後輩身上,看到那種一往無前的、烈焰一般的少年意氣。
是反複咀嚼過死亡滋味的坦然,無論什麼結果都一力承擔的孤絕,認定目标就絕不回頭的堅定。
“……好。”目暮歎了口氣,“我不認為你說的一定是對的。”
“但我們不是因為确信才去查。”
“而是因為——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必須查到底。”
“我會和搜查一課的其他人協調,控制範圍,分批調查。”目暮十三沉聲道,“你去聯絡技研科,把黑沼近一個月的物資來源徹底查一遍。”
“是。”松田陣平情商難得上線,狗嘴裡吐象牙,“謝謝您。”
“你來擔你來擔,你是什麼人啊你就來擔。”目暮十三笑他,“有問題,還是我們這堆前輩上吧。”
松田陣平彎下腰,一點點觀察痕檢人員的标注,火力從内向外撕裂了整個小臂,碎骨散射軌迹極為集中,壓縮式炸藥的典型特征。
傍晚時對爆|炸物的還原也出來了,的确是那塊手表,但不是黑沼一郎使用的材料,而是微型炸藥,能夠遠程引爆。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用于刺殺與滅口的設備。
他緩緩勾起嘴角,那個始終隐于暗中,不知善惡的第三方,終于露出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