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看着她,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可嘴一張,卻又像全都卡在喉嚨口。
說到底,他們認識還不到兩天。
“很忙嗎?發生了什麼?”
“不會。”松田三口兩口解決完早午飯,逃也似地離開。
濑音拿出手機,聽到關鍵詞的時候新聞正好切到畫面。
冬季的提無津川河畔,冰雪覆蓋的淺灘上,靜靜躺着一具年輕男子的遺體。
“本台記者在現場了解到……”
“截至今日上午10點31分,警方已封鎖提無津川湖心區域。”
“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打撈隊正在湖邊架設設備,整理潛水裝備……”
“目前暫無發現兇器,案件性質仍待進一步确認。”
“許多民衆擔憂,近期全市不明原因戒嚴,與此次案件是否存在潛在聯系。對此,本台将為您持續跟蹤報道。”
濑音盯着屏幕,臉色一秒垮下來。
她夜裡也就睡了半個小時,然後加班加點編賬本,現在賬本上壓着的頭發換了位置,看起來的确派上了用場。
她還以為能補個覺,畢竟今天為了松田她甚至都沒去工作,結果還不行。
得在潛水員撈出鈎爪前,把案子破了啊啊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頭,試圖讓腦子清醒點。
安靜兩秒,細細簌簌,掉了一手的頭發。
濑音:“……”
更心塞了。
她拎起包沖出門,幾步追上松田陣平,擡起頭,露出羞澀的笑容:“别等晚上了嘛……我想去見你同事,好不好~”
濑音揉着手指,字句軟綿綿地砸他腦袋,“我們應該是,應該是交往的那種關系了,對不對~?你不會不想讓我見他們吧?”
“不是……”松田陣平被這頂大帽子壓下來,百口莫辯。
他剛剛還在電話裡斬釘截鐵地說她是“有重大嫌疑”的對象,現在回頭跟目暮和佐藤說:“啊,打擾一下,這是我女朋友”?!
看上去真的很像他在借職務之名撩妹。
雖然客觀結果的确是這樣啦,但他還沒有表白。不對不應該是他表白吧,還不對,他們什麼時候就交往了?!
雖然從濑音的角度來看好像的确會有這種誤解,但是,但是……
好吧,不但是了。
他本能想辯解:“不是那個意思……”
濑音越演越入戲,“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想和炸彈犯……”
“不是。”松田陣平突然打斷,濑音擡頭,他表情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嚴肅認真。
在摩天輪裡,他的表情都沒這麼認真。
欸?濑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如果像你這樣辛辛苦苦拼命工作的人,都活得這麼難,那不是你的問題。”
他頓了頓,“那是我們警察的錯。”
于是濑音如願被帶到了案發現場。
果不其然,目暮和佐藤分外震驚,但介于要維持警察的形象——估計是看在松田陣平的面子上——沒把調侃的表情表露得過于明顯。
松田調查案件,請求她在旁邊等待。
說着話的時候松田陣平不敢看她,卻裝作一副沉穩平靜的從容樣,濑音好險沒當面笑出來。
她是真沒想到,一個Q版畫殺傷力會那麼大。
看樣子他是打消懷疑了?
畢竟這個人其實不太會演戲,一演起來就用力過猛,反倒是手足無措的樣子比較可愛。
不過戴着墨鏡……松田陣平應該并不想有人覺得他可愛。
奔流的河水仍未完全結冰,偶有上遊沖下來的碎冰順流而下。提無津川流速較急,即使寒潮來襲、氣溫跌破零點,也隻在深夜的上遊形成結冰層,到了河灣處,白日陽光一照便化了。
“死者,秋原拓也,男性,二十八歲。”
目暮十三翻着記錄本,語氣低沉。
發現現場時,死者半身伏在薄冰之上,下半身浸沒水中,衣衫淩亂。最初的目擊者誤以為是有人落水,遠遠喊了幾聲沒人回應,才小心靠近,結果發現人已經僵硬,氣息全無。
目暮十三:“屍體上沒有明顯搏鬥痕迹,胸口有利器刺傷。附近的草叢中未發現兇器,也沒有血迹拖曳的痕迹,初步判斷,死亡并非源于激烈争鬥。”
佐藤悄悄戳了戳松田陣平,小聲嘀咕:“怎麼看起來不像第一現場啊,兇器也沒找到,你有什麼想法?”
松田陣平擡手壓了壓墨鏡,一臉嚴肅地思考三秒:“……兇器呢?”
佐藤:“……”
所以你剛才根本沒聽是吧?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濑音。
松田自動找補,把佐藤的話過了遍腦子:“沒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