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

她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揍他。

“沒用啦，别費勁找了，你們絕對找不到的。”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插進來，兩人轉頭一看，濑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在屍體旁邊，還十分自然地掀起死者衣服，一副檢查菜市場買來的豬肉新不新鮮的架勢：

“呐，這個傷口邊兒上一圈發白的痕迹，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典型的凍傷吧？”

空氣瞬間安靜了一秒。

佐藤遲疑着開口：“時弦小姐……你确定你不是把什麼法醫學實習證明落在家裡了？”

松田陣平半信半疑地湊近看了一眼：“……嗯，是低溫灼傷，而且确實有生活反應。”

但問題是，時弦濑音也太淡定了吧？正常女孩子，不是看到屍體會尖叫，就是躲得遠遠的，她居然還一隻手抱着薯片袋。

松田蹲下來，又微妙地瞥了濑音一眼，“從傷口外形看，是用冰做的匕首？”

“冰做的？”佐藤蹙眉想了半天，“那也可能是被普通刀捅傷後拔出來，屍體再趴在冰面上，比如……”她一邊說一邊認真做了個模仿屍體撲到在地的起手動作，“像這樣，身體不也會凍傷嗎？”

松田陣平推了推墨鏡：“要是這樣趴下，凍傷的應該是你整個上半身，而不是一個圓圈。”

佐藤：“這樣啊……所以死亡時間應該是後半夜，不然冰面的硬度不夠。”

松田陣平：“嗯。”

佐藤美和子：“那裡先暫時不打撈了，冬天下水，穿再厚的濕衣人都遭不住。”

關鍵帶氣瓶的水肺潛水和自由潛水不同，沒辦法随心上下，為了加快速度潛水的警員隻能凍着，佐藤警官實在是心疼。

濑音：好耶！

目暮十三從嫌疑人那兒走過來：“目擊者是個七十歲的老年人了，沒有力氣制服壯年男子，也沒法把他拉到河中央，而且兩個人也沒有任何交集。”

“死者晚上22:00左右收到一封短信，内容是：‘今晚10:30，河邊舊船塢見，我有關于你未婚妻的重要話要說。千萬别讓别人知道，别帶手機。’，短信的署名是渡邊誠。”

“我們在他口袋裡也找到了類似的字條，雖然被水洇開很多，但隐約還能辨認出是這些内容。可能兇手怕不保險，所以發了兩份。”

“所以目前我們以死者未婚妻為中心，篩選出了三個嫌疑人。”

分别是死者的未婚妻，死者的同事兼好友，以及死者前女友的哥哥。

未婚妻高橋美雪和死者同年，兩人原本計劃在來年春天結婚，但出了這事，她卻意外地平靜。

渡邊誠與秋原拓也原來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曾一起負責一個重要工程項目。

不過兩人在數月前因為工程資金去向問題産生過激烈矛盾。渡邊誠指責秋原拓也隐瞞施工成本、導緻自己不光蒙受經濟損失，在行業内也快混不下去。

後來換了工作，甚至因為項目的影響，隻找到了個文書工作，恰巧高橋美雪也在那裡。

最後一個嫌疑人與死者沒有直接沖突，但妹妹是死者秋原拓也的前女友。她于一年前在提無津川失足溺亡，當時拓也正打算和這位女友分手，分手當天兩人在河邊發生争執，不幸釀成慘劇。

椎名徹從此對拓也恨之入骨，認定妹妹之死是拓也始亂終棄所緻，多次放言“讓他也嘗嘗失去一切的痛苦”。案發當天恰好是妹妹的忌日，當晚有人看見椎名徹出現在河畔附近，神情失常。

目暮警官擡眼逐一掃過眼前的三個人：“請你們如實交代案發當晚的行蹤。”

其實已經審問過一遍了，但還有細節得問，畢竟兩位男士都有動機，而死者未婚妻……又是過于常見的兇手位。

結果沒想到一句話捅了馬蜂窩，三個人湊一塊就是沒完沒了地吵架。

最先炸毛的依舊是未婚妻高橋美雪。

她人瘦瘦小小，聲音卻非常尖利，幾近歇斯底裡：

“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當晚我在家裡，根本沒有出去！你們憑什麼懷疑我殺害了拓也？！”

渡邊誠五大三粗，看起來也是個一點就炸的：“高橋，你還打算撒謊到什麼時候？你敢說你沒懷疑拓也背叛你？你們最近幾個月經常吵架，聲音大得連鄰居都聽得到，這事連公司裡的人都知道了！”

“……我們家的事，公司的人能知道，還不是你背後嚼舌根。”美雪的語調突然變低，眼角眉梢都是憤怒，眼神卻慢慢變得有些……空洞。

“你一直……都不希望我們結婚，對吧？”她露出一個幾近溫柔的笑，“我才不信你不知道他在外面見誰。你也喜歡過他吧？”

渡邊一懵：“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一個大男人！”

濑音也是一懵，這女士似乎有什麼精神問題？怎麼看着奇奇怪怪的。

“我很認真啊。”美雪吃吃笑答，眼神卻死死盯着渡邊，“我隻是……想知道他為什麼瞞着我。他是不是覺得我煩了，想甩開我了……是不是你也這麼覺得？”

這句話明顯讓在場的人都不安地交換了個眼神。

高橋美雪：“如果不是你愛他，你又怎麼會被騙……呵，他，隻，愛，我！”

渡邊誠的表情比吃了屎還差，說你愛你最讨厭的人，還是暗戀，他甯願告訴全世界他是殺人犯。

“……不，我恨他！”他終于吐出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但美雪像是沒聽見似的，聲音慢條斯理，“是你最近一直在找拓也的麻煩。前一天我還聽說你跑到公司去威脅他，跟蹤他，你才是因愛生恨的那個吧？”

誰因愛生恨了？！

渡邊誠最後一根筋崩斷，不管不顧沖向高橋美雪，揚起手來，這個神經病！！！

“你給我去死！”

松田陣平眼疾手快扯住他手腕：“這麼想把自己送進去？”

“我那是氣話！還有，我直的！直的！直的！！”

濑音笑得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