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眯起眼睛仔細端詳。

貓？

夜晚并不算明亮的路燈之下，一隻黑貓突然跳過來蹭他的腿，藍玉低頭想要去摸摸黑貓，然而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推了他一下，藍玉腳下一個踉跄突然抱着貓翻了個跟頭。

突然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在身後響徹，藍玉迷惘的跪在地面上。

好大的聲音。

什麼聲音？

藍玉回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剛剛靠着的電線杆上，居然多了一輛車輛，車頭深深凹陷，司機毫無動靜，顯然撞過來的速度不慢。

“藍玉，藍玉，你沒事吧？藍玉？”周賀生焦急的聲音傳來，藍玉回頭，看到周賀生慌慌張張的繞過車迅速的跑過來。

“沒事……”藍玉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周賀生。

“艹啊太特麼幸運了，你剛剛差點被撞到了。”周賀生出了一身冷汗，上上下下打量着藍玉，藍玉并沒有受傷，這才焦急的将藍玉從車旁拉開距離。

“啊，有個貓。”藍玉低頭看着剛剛自己抱住的貓，可是哪裡有貓，在他手裡的是一個黑色塑料袋。

“你先等等，我去看看車裡的人怎麼樣了。”周賀生道。

藍玉感覺腦袋暈乎乎的，踉跄着坐在了地面上。

貓，貓沒了，變成塑料袋了。

藍玉提起塑料袋仔細凝視，他明明抓住貓的時候感覺軟乎乎。

視野從手中的塑料袋邊穿過，注意到在不遠處的周賀生正扒拉在出車禍的車門上往裡看司機，藍玉才想起來從衣兜裡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突如其來的車禍造成的混亂，和冬末晚上的冷風将藍玉的酒意吹散了不少，等到一切安定下來腦袋清醒了很多了。

“嗐，今天這事……”周賀生一邊擦着手上沾上的血，一邊從一旁撿回了剛剛買的藥，救護車帶着人走了，這裡也沒他們什麼事了，“走，送你回去。”

“沒關系，我自己回去吧，已經清醒了。”藍玉道。

“清醒了？”周賀生懷疑眯眼。

“嗯，你吃飯的時候不是說明天還要加班嗎？我沒關系，自己回去就行。”

周賀生聽着藍玉語調清晰，站的也穩當，點點頭，将手裡的塑料袋遞給藍玉：“那你趕快回去吧，天冷。”

藍玉看着周賀生離開，自己也轉身走，隻是走着走着，突然一個踉跄跪在了地面上。

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剛剛好成為了一個很好的嘔吐袋，藍玉難受的吐了個幹淨。

“喝酒，好難受，嗚嗚，難受，嗚嗚……”藍玉扁着嘴，突然就哭了，眼眶紅紅的，哭的很小聲。

藍玉模模糊糊之間，感覺後背似乎被什麼東西拍了拍。

冬末春初的夜晚溫度依舊不高，這個時間點基本已經沒什麼行人，藍玉也清楚的知道他附近沒有路人，那是誰在給他拍後背？

藍玉背後一陣冷汗，依稀覺得眼前的視線右方陣陣發黑，隐約的路燈光芒似乎都在被吞噬。

好像有什麼東西……

在他身邊。

藍玉僵硬着，努力斜着眼睛看向右手邊。

“知道了知道了，馬上就要到家了。”突然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打電話的聲音，帶着清晰的腳步聲。

活人的存在瞬間給起了恐懼心的藍玉打了強心劑，猛然側頭。

在他右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遙望一圈，隻有他蹲在地上。

路過的打電話的男人疑惑的瞥了他一眼，之後不感興趣的繼續向前走。

是錯覺吧。

藍玉撐着地面重新站起身，吐過之後感覺好些了，臉上因為哭了現在涼嗖嗖的，藍玉擦了擦臉龐，感覺似乎更清醒了一些。

路過垃圾桶将塑料袋丢掉，踉踉跄跄找着租屋的方向。

城中村的房子建設的錯綜複雜，道路狹窄小道又極多，他租的地方在很深處，路過在城中村内的街道時，地面上有不少白天小攤販擺攤後留下來的垃圾，冬末白天積雪融化後又在晚上結冰，坑窪不平，踩上去很滑，藍玉走的小心翼翼。

打電話的路人和他同路了一小段路程，在一個拐角處分離，藍玉又變成一人了。

城中村的路燈每一個隔得都很遠，一片明亮一片漆黑，大概是因為酒意，感覺回家的路程遠了很多。

“……咳……咯……”

耳邊依稀傳來了怪異聲，如同盡力發出聲音卻被死死禁锢在喉嚨中的掙紮聲。

在藍玉前方的下一個路燈處，濕冷的空氣被昏暗的路燈暈染出一圈慘白的光暈，一道小小的、四五歲孩童一般低矮的身影就站在路燈明亮中心，他的影子被燈光照耀的縮小成一個小小的圓點踩在腳下，仿佛沒有影子一般。

藍玉的腳步慢了下來。

那孩子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而越是靠近孩子，那怪異的聲音就聽的愈發清晰。

“……咯……回……回……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