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大晚上怎麼站在這裡。
藍玉本身膽子就很小,寒冷的夜晚突然出現一個孩童站在路燈下,發出奇怪的聲音,足以讓藍玉豆大的膽子顫顫巍巍。
應該是在等爸爸媽媽吧。
當做沒看到吧。
藍玉目不斜視,試圖就和怪異小孩路過,然而越是靠近,孩子的聲音就愈發清晰。
“……回……回……家……回…結啊……”
藍玉硬着頭皮走,即便目光筆直向前,可越是不想看,眼角的餘光就越是試圖去看清那孩子,可藍玉怎麼都無法看清那孩子的臉。
天氣寒冷,孩子全副武裝裹到除了兜帽下的一雙眼睛可能暴露在外面之外,其他地方看不到一寸皮膚,可藍玉已經很靠近孩子了,在被光照耀出的影子的兜帽之下,依舊看不清哪怕半點。
在藍玉和孩子錯過之時,他聽到了一聲極其清晰的:“……回家……”
藍玉已經走過去了,那孩子在他路過之時兜帽一直轉向他的方向,直到藍玉眼角的餘光再也瞟不到。
大概是因為路過之後無事發生,藍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分疑神疑鬼,腳步慢了下來。
應該不是走失的孩子吧?
找不到家了嗎?
一個人站在那裡多久了?
天氣這麼冷會不會凍壞?
藍玉停了下來。
要不要回頭問問。
雙手交合呼出一口氣,可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酒氣是否濃厚,他一個喝醉酒的醉漢如果要帶一個孩子走會被誤會的吧,要不報警?
藍玉回過頭。
“……回……家……”
藍玉沒有靠近孩子,他站在未被路燈完全關照的陰影和光亮分界處,對着明亮的路燈下的孩子道:“你是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家了嗎?”
“回……回……回……”
隻能聽到孩子的口齒之間模糊不清的吐出這個字。
難道是智力有點問題嗎?還是太害怕了?
藍玉停留了好一會兒,終于邁開了腳步,跨越了明暗分界線,到了孩子身邊半蹲下來試圖平視對方,伸手去握孩子的手臂:“你知道爸爸媽媽的電話号……碼……”
藍玉的聲音被卡在喉嚨中。
都這麼近了。
這麼明亮了。
他依舊看不到在兜帽下的孩子的臉,或者說他看到了,但怎麼都不像是正常人類——他隻能看看到一張張開的嘴。
一張莫大的直接遍布了整個兜帽之下嘴大大張開,看不清是否有牙齒,卻能清晰的看到躺在裡面的紅色舌頭,從那沒有鼻腔、咽腔、懸雍垂等等的根本看不出來和人相同的器官中,壓縮着不成調的聲音。
在他的手下,明明握住了孩子的手臂,可不像是正常孩子會有的柔軟手臂,僵硬的宛若木雕,沒有重量,卻堅硬無比。
“……快回……家……”
藍玉眼前一黑,一個踉跄極力向後撤,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向後爬行了好幾米,好不容易從地面上爬起來飛一樣的逃竄。
什……什麼玩意!?!
藍玉飛速沖回了家,二層樓梯三步并作兩步不懼絆倒的往上沖,站在門口手顫抖着幾乎摸不到鑰匙,顫顫巍巍的打開房門鑽進去大力的将門關上,鞋子飛出撞在了牆上一股腦的鑽到被窩中,氣孔都沒留一個蜷縮起來瑟瑟發抖。
是鬼嗎?是鬼吧!
藍玉怕鬼,超級怕,怕的不行。
躲在被窩裡小聲哭,都說鬼會出現怕鬼的人面前,如今輪到他着了道了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什麼事都沒發生。
封閉的被褥邊緣出來了一個小小的氣口。
十分鐘後,從小氣口裡伸出來一根手指。
二十分鐘後,被窩在床上蠕動着,一隻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按下了開關,十幾平米中唯一的小燈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三十分鐘後,藍玉從被窩裡探出了頭。
什麼事都沒有。
藍玉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怔愣了好一會兒。
好像真的沒事了。
藍玉才聞到了暖氣烘烤着狹窄的房間内産生的氣味,從被窩裡鑽出,看着在被褥裡已經被壓的破破爛爛的解酒藥盒,他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松開握着藥袋的手。
用在桌子上的小保溫壺中的溫開水服了解酒藥,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