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再次被扯了扯,烏衣已經難以繼續保持着面上的平靜,他黑漆漆的眼眸看向了當歸,沒有說話。
當歸咬了咬嘴唇,視線緊縮,乞求似地回望着他,小聲道:“我真的很好奇......這是最後一次。”
對視良久,終究是烏衣敗下陣來,他移開目光,随手遞過一塊通寶:“下不為例,事不過三。”
得了肯定的人連連說好,但那得意忘形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他确實記住了。
比起剛才那兩樣小吃,油餞要美味上不少,對此沒吃過好的當歸自然是啧啧稱奇,不止一次詢問烏衣:“你真的不吃嗎?”
烏衣也是不止一次地重複“不需要”,他不由得開始回想,作為恒殊之子的恒蒙,出生起就攜帶了極為純淨的靈根,從一開始就被寄予厚望,從小就在晉天門長大,理論上來說,他确實沒怎麼吃過這些東西。
也是如此,他才會屢次縱容。
當歸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油餞,跟着烏衣走,根本沒注意走到了哪裡,直到油餞吃完了,他才頗為留念地舔了舔嘴唇,擡頭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處頗為雄偉的宮殿前。
那呼喚着他的聲音似乎更加強烈了,近在眼前,觸手可及。
“宮殿”其實就是易家的祖宅,依山而建,循山而上,這才顯得無比宏偉,隻是大門緊閉,還有兩個看守,怎麼看都不像是能随意進出的地方。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了烏衣,難道要明搶嗎?
烏衣轉過身,向他簡單說明了一下短刀淺月之一的現狀,沒想到當歸聽了,沉思片刻,竟然萌生了退縮之意:“要不還是算了吧,他們好像很有用的樣子......”
明搶他做不來,走過去跟人家說,我是恒蒙,這是我的東西,還給我。仔細想想也挺怪的。
更何況他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非得要找回這些劍不可,沒有它們自己現在也挺好的,也免得烏衣老是惦記要他恢複巅峰狀态然後堂堂正正打一架。
當然烏衣是不可能答應的。
果不其然,當歸立馬就聽見了他開口道:“淺月自從落到易家手中之後,就被供奉于高堂,成了件擺設,你覺得這也是有用嗎?”
當歸語氣漸弱:“象征意義也是意義......”
這自然是沒法說服烏衣的,他瞧着當歸那心虛的眼神,笃定道:“你不想取回淺月。”
當歸立馬昂首挺胸,矢口否認:“我哪有!我太想取回來了,我隻是覺得沒什麼正當又合乎情理的理由。”
烏衣:“物歸原主也需要理由?”
當歸:“......這肯定不能一概而論。”
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勸告的話,隻好嘀咕着:“總之這是我的事。”
這倒算得上是一個合乎情理的理由。烏衣雙手抱臂:“十日,我給你十日的期限,十日之後,我親自去取。”
而後他不給當歸讨價還價的機會,一個轉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在原地驚詫的當歸。
早知道推不掉,就答應讓烏衣幫忙取了。當歸撓了撓頭,他也在猜測烏衣是不是看穿了他的真實想法,生氣了,故意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裡。
他回頭看了看易家那氣派的家宅,又看了看閑月城内人來人往的凡衆,一時間還有些不知所措,他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剛才從烏衣那裡讨來的幾塊通寶也花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差不多隻夠買個油餞,人生地不熟,可沒别的人會幫他。
當歸站在那裡思索良久,最終長歎了一口氣,事已至此,還是先買個油餞吧。
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就毫不猶豫地朝着剛才賣油餞的小攤販走去,沒有發現在他身後,剛剛才消失不見的人又在牆邊露了面,抱臂看着他,神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