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諾走出客房,眼底隐約有淡淡青黑。
淩晨從許挽呈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加上他還不習慣在别的地方過夜,到早上七點他都沒有睡着,索性直接起床,打算下樓看看。
剛到大廳門口,就見一群人圍在外面,不停朝裡邊探頭,指指點點。
“抱歉,借過一下……”禮貌穿過人群,程諾終于來到最前邊,擡眼片刻,卻見秦越面前站着幾名穿制服的警察。
“你好,秦先生。有人舉報你以開辦宴會的由頭私底下偷運違禁物品,接下來的調查還請你配合。
“不是,等等,你們應該是搞錯了吧。什麼違禁物品,我怎麼聽不明白?”
為首的隊長正準備開口,突然被匆匆跑進來的小警察打斷。
“李隊!這是在一樓一間酒水倉儲室裡發現的,現場檢測過,是違禁物品沒錯了。”
在衆人的注視下,隊長拿起小警察手裡的密封透明袋,舉到秦越眼前。
“警隊,我根本沒見過這種東西,又何談得上私自偷運一事?”
“那請你解釋一下,這個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酒水倉儲室裡,又為什麼那麼恰好撞上你的宴會?現場痕檢估量原先被存儲在内的貨物至少有五噸,如此大量的貨物搬運能不被引人注意,似乎隻有一條路能說得通。”
秦越的訂婚宴舉辦規模大,城東這一整棟酒樓都被他承包了下來,前段時間東西置辦,進進出出酒樓的貨車也很頻繁。
“稍等,我已經派我手底下的人去查監控了。秦某做生意這麼久,幹得都是合法買賣,也許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
大廳時鐘轉動,指向八點四十,所有人都在等秦越的人來。
李隊眉間浮起煩躁,神色嚴肅,瞥了眼側手邊的秦越,整個人淡定自如,看着倒像是一副胸有成足的樣子。
上邊忌憚秦氏背後的勢力,特意提醒他在沒有确鑿證據之前,萬不可輕易抓人。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對這種人永遠都好感不起來。畢竟論起階層,秦越這種勢力圈子裡的水遠比能看見的要深得多了。
“來了。”靜靜等候許久的秦越緩緩開口,望向大廳門口,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程諾看見後邊姗姗來遲的人,左手食指和中指在腿側不露聲色地輕點兩下,秦越垂眸随意掃過,嘴角彎起的弧度更甚。
不對。
程諾眉頭緊鎖,像是要确認一般,掏出手機給沈望打電話,然而對面一直顯示無人接聽,沒過幾秒就自動挂斷了。
他又嘗試給許挽呈打去電話,這一次,對面直接是關機狀态,連打了兩個都是如此。
此時,方才進來的人已經走到秦越和警隊面前,播放了一段截取的監控畫面。
“昨夜淩晨兩點半,酒樓的所有監控設備幾乎在同一時間被侵入,呈現靜止狀态。直至三點五十左右,畫面才恢複正常。等監控室内的人發現的時候,倉儲室裡的東西已經被全部清空了。”
視頻被快進加速,靜止不動的畫面正如剛剛那人所說,在幾近三點五十的下一秒,倉儲室裡被黑布蓋住的大批貨物一瞬間就憑空消失了。
李隊定定看了幾秒,擡起頭來看向秦越:“所以,這段視頻跟重達五噸的貨物是如何被運進來有直接聯系嗎?貨物一夜之間被清空隻能證明有人想盜取,至于盜取的人是否是這批貨的第一手人,我們誰都不清楚,不是嗎,秦先生?”
秦越的笑頓在嘴角,走遍生意場的人,若是看不出對手的話意,可以直接選擇提前退場了。
李隊揪着貨源不放,秦越面上卻也顯不出任何慌亂,他沉默兩秒,而後笑起來。
“警隊,沒親自操辦過宴會的人可能不知道,有時候人忙起來,不是什麼事都能面面俱到的。運送宴會置辦物品的人裡混入不法分子,私底下偷運違禁物品也是有可能的事。因為那批工人都是臨時招來幹活的,現在過去半個多月,要想一個個查清楚,一時半會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說。”秦越語頓,“警隊現在有空懷疑我,不如想想那批五噸的貨物已經被運往哪裡了。要是這麼大量的違禁物品流入市場,後頭需要處理多少麻煩,我想,你也明白的吧?”
空氣陷入對峙,一片劍拔弩張,雙方誰都不肯退讓,久久僵持不下。
嘀嘀嘀嘀——
“李隊,局長的電話。”
等站落地窗的李隊打完電話,閉眼深呼了一口氣,煩躁地薅了把頭發,轉身走回來,對秦越道:“位置。”
像是意料之中,秦越笑了笑,示意旁邊的人:“阿偉。”
身側方才給李隊播放監控視頻的人朝秦越點了點頭,調出一張圖片,圖片中一輛車的車牌号碼尤為清晰。
“滬BE1023,淩晨四點二十與跟在其後的車隊從酒樓正門前離開。這裡位置比較偏僻,四周街道的監控設置少,加上他們應該是有意避開監控區域,至于他們去了哪裡,目前無法得知。”
李隊低低罵了聲艹,徑直朝大廳門口走去,同時撥通電話,吩咐另一頭的人:“滬BE1023,追蹤這輛車的去向,将實時定位發送到我手機上。”
随着李隊及一衆警察離開會廳,程諾也不動聲色偏離人群,轉身時最後看了一眼秦越,那人立身在會廳中央,領帶打得一絲不苟。而他旁邊名為“阿偉”的人,背上的疤痕延伸到了耳根後的脖頸,細看眼底透着一股狠戾。
十分鐘後,程諾從停車場開車出來,正門前的空地停放有十餘輛警車。他将車駛停在不起眼的角落,手握方向盤,就等那些警察動身了。
這輛沃爾沃是借的顧恬逸的,他現在的存款不夠,買車這件事不在他的規劃之中。不過好在以前幹過拉貨的活,特意考了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