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距離制藥廠起火事件的第三天,網上輿論熱度居高不下。
沈望、許挽呈連同那場喧嚣的大火消失得徹底,一夜之間成為了警方通緝抓捕的嫌疑犯。
作案現場大面積燒得焦黑,唯獨藥廠一層的主辦公室完好無損。警方從桌子底下的瓷磚翻出大量違禁藥品通過諾瀾愛心援助基金會走私的證據,指紋采集以及痕迹檢測,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人。
然而,當警方正式下令前去抓捕的時候,卻發現秦越早就偷偷潛逃了。
昏暗的小屋裡。
程諾以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蜷縮在床上,下一秒,猛然睜開眼,胸腔伏動,大口喘氣。被汗水略微浸濕的頭發貼在額前,整個人似乎還身處于方才做夢的餘驚裡,久久無法回神。
他夢到許挽呈死在了那場大火裡,而他雙腿像是被灌注了鉛水根本動彈不了一絲一毫,隻能眼睜睜看着站在藥廠中央的許挽呈,被無盡的火光吞噬,最終消失在他眼前。
雖然他知道這并不可能,但在夢裡的實感讓他不由産生後怕。
床頭的手機在一片黑暗中突兀地響起,程諾摸索着拿起。
是一串陌生來電。
接通後,依舊是長達十幾秒的靜默。程諾沒有吭聲,頗有耐心地等待。
“程諾。”是許挽呈。
電話裡先是傳來了一陣的悉悉索索聲音,接着許挽呈才聽見程諾沙啞道:“嗯……”
“還沒睡?”
“剛醒,做了個夢。”
“好的壞的?”
“不算好,嚴格來說,很壞。”
“是嗎?”
程諾聽見那頭低笑了一聲,他沒有選擇主動說起夢的内容,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他比較好。
許挽呈也沒有主動問起,反而轉移話題道:“程諾,今晚的月亮很圓,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對于許挽呈說的話,程諾向來都是不懷疑的。
他掀開被子,光腳走下地,将有些灰蒙蒙的紗窗推開。
确實如許挽呈所說的,今天的月亮十分圓潤。外頭揚起的微風,将他身上的潮悶吹散,頓時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如果這樣的月亮每天都有就好了。”
聽見程諾的話,電話裡頭的人又笑出了聲。
許挽呈從陰影處走出,站在被月光照亮的空地處。
這時,程諾才發現,方才那一直有人。那人仰頭笑着看他,清潤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月亮一直都在,不是嗎?”
程諾的腦子懵懵,他懷疑自己是睡得太沉所以才出現了幻覺,眼睛愣怔眨了眨,兩秒後,連外衣也來不及套上,就立馬穿上拖鞋跑下樓。
見到許挽呈後,程諾氣都還沒喘勻,就上下掃視仔細檢查,礙于基本的禮貌,他不敢上手,隻是一遍又一遍,來回地确認。
“我沒事。”許挽呈笑笑,對上程諾露出擔憂的雙眼。
程諾聽後,有些不确信地遲疑了片刻,随後才忽然想起來似的,歪頭向許挽呈身後看去。
“就我一個人。”許挽呈又回答道。
程諾下意識點點頭,視線卻比頭更慢一步回過來,将他的小心思全都暴露無遺。
“要不要……上去休息?”
許挽呈搖搖頭:“不用,這次不會待很久。”
夜晚的氣溫比起白天來說,還是有點冷的。但程諾剛剛下來的着急,身上穿得單薄,風輕輕一吹,就能輕而易舉鑽進他的衣服裡。
許挽呈用手背貼上程諾的臉頰,底下肌膚冰涼得透人,他眉頭輕皺,“怎麼穿這麼少?”
“不冷。”程諾明目張膽說着瞎話,神色心虛不敢直視。
下一秒,帶有體溫的外套被罩在身上。
許挽呈隻穿了一件黑色短袖,細心地将脫下的外套蓋在他的背上。
程諾有些不知所措,拒絕的話剛要說出口:“不——”
“如果不願意穿,下次就不來了。”
聞言,程諾頓時噤聲,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許挽呈真的會再也不來這,畢竟他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衣服被披在身上,時不時有淡淡的清香飄來。四周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就再也沒有其他響動,空寂又靜谧。
許挽呈拿出一個小型u盤遞給程諾,緩緩道:“我想,你的那位朋友或許會需要它。”
程諾有些意外,他本來打算找個時間再提這件事的,沒想到許挽呈早就猜到了他的目的。
是的。
其實從一開始,秦越布下的所謂的“陷阱”,不過是他們将計就計,看似中了圈套的假象而已。
顧恬逸特意強調下一次見面,就說明那張房卡背後的事絕對不簡單,甚至于說很危險。起初他還不太明白具體是什麼,但在聽過沈望的話之後,他就徹底懂了。
酒樓不是貨物運送的必經之地,然而卻出現了一批不明來曆的違禁藥品。秦越想守株待兔,未免演技過于拙劣了些。
隻是,程諾沒想到許挽呈他們竟然會做到燒毀藥廠這一步,所幸人倒是沒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