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夏低着頭走回了自己家,外婆問她飯姜野拿了沒,她悶聲說拿了。
姜野把飯吃完後去洗了個澡,脫衣服時碰到口袋有個硌手的東西,拿出來,才想起那張照片。
他舉起放到燈下看。
照片裡,是她穿着高中校服的樣子,紮着低馬尾,臉上帶着腼腆的笑。
生着稚氣未脫的圓眼,眼尾卻天生自帶三分上挑的绯色,像春日裡突然綻放的野薔薇,純真裡帶着不自知的豔色。
她的名字叫井夏。
他不知道為什麼她那麼怕自己,好像還生氣了,所以剛才他拿了碗就關門,怕自己又吓到她。
他發現她很膽小,那天晚上看到自己就立馬縮回去,還有今天。
姜野湊到鏡子前照了照。
有那麼像鬼嗎?
好像也,沒有吧。她好膽小。
想起來那天她跟那些小孩在玩水,姜野估計是他們跟她說了那句話。遠離姜野,否則會變得不幸。
姜野打開洗手間門把照片扔外面床上,關了門洗澡。
-
次日。
井夏睡到八點半就自然醒了過來,第一時間過去把窗戶打上去,雙臂搭在窗沿上,閉眼感受清晨的陽光,順帶提提神。
“夏夏!”外婆在樓下喊。
井夏随即睜了眼,“來了!”臨要離開前她看了眼右邊。
那邊靜悄悄,昨晚睡覺前她也看了,沒開燈。
井夏跑到了樓下,外婆夠不到涼染布的線,平時挑上去的棍子也不見了,所以叫她下來。
涼完後井夏進屋吃粥。
外婆悠閑躺在搖椅那,一手拿蒲扇,慢慢晃。
井夏不知在想什麼,匆匆把最後兩口粥吃完就跑回了房間,關上門從行李箱拿出筆跟紙。
窗戶旁邊有個矮桌子,她直接坐在地上寫。
怎麼寫好?
井夏想了好一會才下筆。
-姜野不好意思,我...
她不滿意,把紙條揉成團扔進垃圾桶,重新再寫一張。
-我是井夏,我不知道你聽不見,那天對你發了脾氣,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外婆叫去接我的,我當時在鎮上遇到了點麻煩,所以脾氣暴躁,對不起。
搞定。
井夏貼心地把紙條對折好接着起身跑下樓。
在院子裡的外婆看到她跑進跑出,好奇地問:“幹嘛啊夏夏?”
井夏一心挂記待會要遞紙條的事沒聽見外婆的話,但她跑過去拉了幾次燈線,樓上都沒有應。
好像不在家。
井夏在姜野院子駐足了一會,往自家院子走回去。
“夏夏幫外婆添杯茶。”
“噢。”井夏悶悶的,接過杯子進去倒了茶水。
“外婆姜野不在家嗎?”遞過去時井夏問。
“他出門了。”
“什麼時候?”
“我煮粥的時候他就出去了,六點吧。”
他這麼早起床。
“他什麼時候回來?去哪裡了?”
“不知道,他基本每天都出去的,每次都是一大早出門晚上才回,有時甚至一晚上都不歸。”
井夏捏了捏口袋的紙條。那她要什麼時候才會碰到他。
她挺自責的,這事沒道歉之前她都不能安心。
“怎麼啦?昨晚還怕人家,今天就要找人家玩啦。”
井夏微抿唇,小聲道:“沒有。”
外婆笑了笑,接着搖椅,井夏很快被吸引去了注意,“外婆這個椅子舒服嗎?”
“舒服啊。”外婆一臉享受,“客廳那個櫃子有花生,想吃自己去拿。”
井夏便回去拿了點,坐在桂花樹下剝着吃。
後來外婆睡着了,井夏一個人無聊,拿了随身聽聽歌。
姜野還是不見回來。
傍晚吃過飯後井夏走到了他的院子,把紙條揉成團扔進陽台裡,接着走回去。
那天她睡得早。
将近十二點,昏暗的馬路上忽然出現一個人。
他微低着頭走,進了院子把門拉回去接着回家上了樓。
匆匆洗完澡他到陽台那抽煙吹風,低頭無意瞧見一團白色的小東西。
他彎腰撿起,打開紙團看。褶皺的紙上寫着工整的三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