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屋更衣……?”
虞止耳畔嗡然作響,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以為姜嫄與沈眠雲已經行了事。
昨天她告訴他會去清宣殿,結果轉頭在謝銜玉那留宿也就罷了。今日晨露未晞,他就候在了璇玑閣殿外,剛到不久卻被宮人告知她去了浣衣局。
她是都光顧了,怎麼偏就忘了他。
他烏發垂肩,面容昳麗,此刻卻死死盯着沈眠雲,脖頸青筋根根暴起,十指關節卻攥得咯吱作響,“你現在也頂多是個賤侍,爬了她的床就以為能翻身?不過是賤奴而已,本宮随時可以打殺了你。”
沈眠雲神色都未變過,波瀾不驚地看着他。
虞止死死咬住唇瓣,想起姜嫄對他的喜愛,眼眸裡頓時淬着怨毒,“好個沒規矩的賤種,見了本宮為何不跪?”他揚聲道:“來人給我打折這個賤種的腿。”
他在宮中橫行霸道慣了,又被姜嫄寵着。
從前也有侍衛什麼的爬過床,無一例外事後都被虞止給殺了。
姜嫄知道這些事,也隻當沒看見。
他以為沈眠雲這次也會是一樣。
畢竟沈眠雲如若真得寵,也不至于被冤枉進慎刑司後,又被趕到浣衣局。
随着他話音落下,身後幾個褐衣太監應聲撲上,将人狠狠掼在布滿水痕的青石闆上。沈眠雲的月白衣袍浸在泥漿裡,頭顱卻未低下,寒玉觀音的面容染了幾點泥漬,垂眸等着好戲到來。
“住手!快放開沈容華!”青骊的呵斥聲劈開凝滞的空氣,神情嚴肅地掃過庭院内衆人。
兩個太監立即松開了手,抖抖索索跪了下來。
虞止自然聽到了青骊對沈眠雲的稱呼。
方才還張狂的美人臉上,浮現了些許茫然無措。
“皇貴君,陛下讓您進去。”青骊道。
門扉在身後被重重阖上,本就不透光的房間越發晦暗,隻有房頂壞掉的瓦縫間透出幾點碎光。
他看見姜嫄斜倚在狹窄的木床,鴉青色長發逶迤在素色枕上,像是一尾慵懶的蛇。
她聽到動靜,也沒看他,隻是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坐。”
虞止立即褪去了渾身戾氣,坐在床邊,乖順地像是他豢養的那隻狸奴。
“昨日不是說要清玥去侍奉,今晨我就将她送去了璇玑閣,卻沒有等到你。”
他覺得實在委屈,想将她攬入懷裡,卻又沒有敢碰她。
姜嫄靜靜地打量着他,沒有回應他的話。
随着年紀的增長,虞止漸漸褪去了以往單薄少年的陰柔模樣,除卻那張生得美豔的臉,衣袍下的身體各處都硬邦邦的,幾乎再也沒有人會将他認錯為女郎。
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收着力氣。
姜嫄沖着他勾了勾手指,撒嬌道:“虞止,湊過來一點。”
虞止當即知道她要做什麼,耷拉着腦袋,可憐兮兮的,卻乖乖靠近了她,讓她打得更方便。
“……阿嫄,我錯了,你下手輕點……要不然我又該幾天見不了人了……”
他這句話說完,隻聽見“啪”得一聲,淩厲的巴掌已經結結實實落在他漂亮的臉上。
臉頰的指痕清晰可見,一滴滴血珠從玉雕似的臉頰滾落,染紅了衣襟,疼得虞止耳朵嗡鳴,半晌回不過神,眼淚倒是從眼眶一滴滴滾落。
“阿嫄……”
他心底實在是委屈,卻又不敢亂動,隻是湊得更近些,繼續讓她方便打他。
“下次還敢嗎?”姜嫄冷淡地望着他。
“……不敢了。”
虞止連忙搖了搖頭,眼淚落得更兇,卻又癡迷地望着姜嫄眼底翻滾的情潮,似是連痛都覺察不到了,像是受虐的鳥雀渴望主人的愛撫。
從前姜嫄也打過他,但在虞止看來都是夫妻間的情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