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風水輪流轉?
這就叫風水輪流轉。
為防止學生們早自習犯困睡覺,一中的早自習是需要站起來上的,盛溪嶼最後一次在垃圾桶聖地靠牆打了個不舒服的盹,下課鈴聲一響就清醒過來。
同學們争先恐後去到講台找自己的新座位,隻有盛溪嶼在慢吞吞收拾書桌,然後提着破舊的書包來到自己新的小窩。他實在睡不好,又很困,整個人都是困倦煩躁的。
小窩的舊主人還在收東西,盛溪嶼打着哈欠慢慢等,忽然瞧見林冕,表情不自在起來。
其實目前情況下跟林冕同桌是正中下懷的,方便他打聽小石頭。今天順利看到小石頭的現狀,他也沒那麼急了,林冕護小石頭跟護崽似的,他有的是時間跟林冕扯。
就是這個同桌的理由有點扯淡。
他早上就是惡心賴烨梁的時候順帶惡心一下林冕,怎麼能讓虞老師也誤會呢?
與吵吵鬧鬧的同學們相比,林冕還是很安靜,他獨自坐在人群外,從不與同學們争論,也不去争搶,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新座位在哪,也不在乎新同桌是誰。
同樣的,也沒人去和林冕交談。
好像默認林冕不在就是對林冕最大的幫助。
盛溪嶼收回視線,把書包往桌上一扔。
擡頭時,林冕正在看他。
舊主人已經收拾完東西離開,盛溪嶼懶散地靠坐在桌上,調戲般朝林冕吹聲口哨,勾勾手指。
林冕不動彈,盛溪嶼便無聲開口。
“來啊,同桌。”
林冕會讀唇語,聽不見也能明白盛溪嶼的意思。
于是他面無表情地提着包踱步過來。
嗯,還算聽話。
接受能力也不錯。
“真不是我動的手腳。”盛溪嶼首先聲明。
林冕冷漠:“知道。”
“我就是怕你誤會我是纏着你的變态。”
盛溪嶼回去坐好,沒骨頭似的往牆上一靠。
他腿長,腳早伸到了林冕的地盤去。
——怎麼不是呢?
盛溪嶼腦海裡忽然出現這個念頭。
以盛溪嶼對林冕薄弱的了解,林冕是個很在意自己的地盤有沒有外來入侵者的人,比如不讓搭肩,也不讓把手放他桌上。而且一旦越界就會不折手段。
原以為林冕會不高興,或者把那隻大搖大擺的腳一點一點踢回來,盛溪嶼已經在腦子裡想好應對方案,但林冕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其他動作,隻是沉默着,在很有條理地擦拭書桌,收拾書本。
奇怪,一會兒沒見,林冕脾氣變好了?
盛溪嶼詫異,轉身問後排同學。
“他怎麼回事?”
正在偷偷吃早餐的後排同學:?
後排同學把粉咽下去:“我不道啊。”
這粉應該是從校外帶來的,聞着很香,是一中食堂做不出來的味道。盛溪嶼感覺肚子裡的饅頭已經消化得差不多,有點餓了。
後排桌上,同學的書本大咧咧敞開,寫着主人的名字:相淳。
相淳仰頭,大方把粉遞過來,“你要來一口不?你剛轉來,估計還沒嘗過,老字号,賊上頭,賊拉香。”
“謝謝,不用。”盛溪嶼沒有和他人分食的習慣,還是繼續研究林冕比較有意思。
林冕無視了他,現在在看書。
“诶,新同學。”相淳擦擦滿是油的嘴,“你怎麼想着這時候轉一中來啊?”
“叫我盛溪嶼就行。”盛溪嶼笑着說,目光停留在林冕沒關機的助聽器上,鞋底在下邊一下一下地蹭林冕的凳子。
盛溪嶼故意說:“我說我是為一個人轉過來的,你信嗎?”
“誰啊?”相淳嗅到八卦的味道,“男的女的?要你這個長相的人追到這邊來,那個人一定不簡單,女神級的?”
盛溪嶼冷哼:“是不簡單。”
相淳鬼鬼祟祟湊近:“怎麼說?”
盛溪嶼嗤笑:“至于是不是女神,我不好說。”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像你們這種長得帥的,追人都是手拿把掐,原諒我沒見過世面。”相淳心裡平衡一點,“所以到底是誰啊?方便跟兄弟說說不,這麼難追嗎?”
這就兄弟上了。
盛溪嶼:……
盛溪嶼反問:“你是不是戀愛腦?”
相淳愣:“啊?”
“誰說我在追他了。”盛溪嶼氣不打一處來,“我這輩子,就是從這裡跳下去,都不可能……唔!林冕你幹嘛?!”
林冕拿着一盒牛奶,吸管插在盛溪嶼嘴裡。
牛奶還是剛打開的,滿滿當當,盛溪嶼猝不及防,沒來得及反應,唇邊漏出來了幾滴,趕緊用手擦幹淨,又狂嘬兩口咽下肚,就怕林冕使壞,手上一個用力,牛奶會噴出來。
“請你安分點。”林冕擡首,示意盛溪嶼拿好。
“那你把助聽器關掉就行呗,該關的時候又不關……”盛溪嶼手捧意外收獲的牛奶,嘴裡咬吸管,語氣聽上去挺委屈。
林冕隻是垂頭凝視盛溪嶼還沒縮回去的腳。
“咳。”盛溪嶼望向天花闆,慢吞吞把腳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