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口已經站滿了躲雨的人,擁擠而吵嚷。。
一位老奶奶站在她桌子旁邊,覃喬主動讓出位置,老奶奶沖她笑了笑,道了聲,“謝謝。”
很快起了大風,暴雨被被強勁的風吹得打着旋,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像形成了無數個漩渦。
路兩旁的景觀樹被吹得左搖右晃,枝杈更是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彎折發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聲,仿佛随時都會折斷。
雨水被風裹挾着,像無數條鞭子,抽打在牆體、店門口躲雨的人群身上。
人們不顧一切地往裡擠,覃喬更是被擠到了角落。
風聲、雨聲、嘈雜的人聲混雜在一起,像是要把整座城市淹沒。
持續了近一小時,風雨逐漸變小,帶傘的那幫人開始往外走,有人聽到細微的電流聲,擡頭一刹,燈閃了一下,随即,毫無征兆地眼前一黑。
停電了。
連外面的路燈都跟着熄滅,不知是不是這場狂風暴雨,損毀了電路。
外面的天色已黑,沒有路燈,沒有月光,周遭的一切猶如被一層厚重的黑幕籠罩,幾乎接近全黑。
有人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道細長的光線。
人們借着這點光亮,格外小心地往外走。
都怕再卷土重來。
偌大的網吧裡隻剩下陳嘉樹和小劉。
陳嘉樹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微弱的白光指引着他緩步往門口走。
然而,快出過道時,拐彎的瞬間,他的大腿猛地撞上了一張桌子的桌角。
疼痛讓他倒吸一口冷氣,腳步也跟着頓了一下。
“小陳,你小心點。”
小劉站在收銀台裡,轉着鑰匙串,他在等陳嘉樹離開關門。
陳嘉樹沒吭聲,他繼續往前走,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些。
到門外,他大出一口氣。
隻是沒想到外面的世界同樣一片漆黑。
陳嘉樹站在原地,閉了閉眼睛,場景仍然毫無變化。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但他看得到手機的燈,隻是燈光太過微弱,周圍的一切被黑暗吞噬的太徹底。
“小陳,雨小了,你還不走?”小劉走出來,拉上鐵門,“彭”一聲。
他走到陳嘉樹身側,手機燈打在陳嘉樹手上,他把櫃子裡多的一把折疊傘塞給陳嘉樹,“趕緊走吧,趁雨小。”
“你先走好了,我再等等。”陳嘉樹攥住傘柄,擡起頭望天。
“那你等吧。”
網吧在二樓,下到一樓需要通過室外的鐵質樓梯。小劉打開雨傘,“蹭蹭蹭”地往下走,腳步聲漸漸變輕,最終消失在雨夜中。
陳嘉樹這才轉過身,看向樓梯方向。手機的光束照在那裡,微弱得幾乎沒什麼作用。
倒是一秒鐘的閃電照亮了前方二十級台階,可是,太短暫了,轉瞬即逝。
不過,至少小劉已經離開了。
陳嘉樹低下頭,手機的光束對準地面,慢慢試探着往前走。
他伸長手臂,在黑暗中揮動了兩下,抓住了右前方的樓梯扶手。
扶手濕漉漉的,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再往下走二級階台就沒有防雨棚了,在這裡已經感覺到飄進來的雨滴。
外面還在下雨,既要打傘又要照明,對他來說不僅困難,還很危險。
陳嘉樹松開了抓着欄杆的手。
與其漫無目标地亂走,不如在這裡等到天亮,或者等到路燈亮起,總好過把自己摔傷。
他短短歎息一聲,放過自己。
而在他正要後退時,突然一道光打在他的臉上。
黑暗被光線刺破,變成了一團發白的霧。
隻聽一道輕柔卻有力的聲音從底下傳上來。
“陳嘉樹!是你嗎?”
陳嘉樹不想被發現,下意識地往後躲,卻忘記右腳已經踩在下一級台階上。
退後的瞬間,台階絆住了他的腳後跟,他整個人往後仰,失去平衡後結結實實地坐在平台上。
“蹭蹭蹭!”腳步聲由下而上迅速逼近,女生急切地跑向他。
由于沒有帶傘,覃喬不得不在所有人走光後,躲在店外的雨棚下避雨。
她之所以會發現二樓的陳嘉樹,是由于閃電劃過天空的一刹那,她看到對面二樓上出現的那一道瘦長的身形,借着短暫的光亮,她認出了此人正是陳嘉樹。
他站在那裡好像很茫然又很……無助。
“你沒事吧?”覃喬正欲扶他,被他揮動的手擋開。
他手裡的手機光束晃到了她的眼睛,覃喬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側過頭躲開那刺眼的光。
“你下去。”
陳嘉樹坐在那裡,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冷硬地命令她。
“你确定沒事嗎?”覃喬扶着欄杆,退後兩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她稍微放低了手機,避免直接照到他臉上。
“我沒事。”
他簡短地回了一句,不願意與她多說。
覃喬和他不熟,但幾次見面,他的态度都很好。
他分明隻是外表看着冷淡,實際上脾氣挺好的一個人。
往旁邊移動時候,她的腳底踩到了什麼東西。
覃喬俯下身撿起地上的雨傘,柔聲問道,“傘是你的嗎?”
白光回到陳嘉樹身上,覃喬從他的緘默中判定出這把傘正是他的。
她輕咬了一下唇,将傘遞過去,“還給你。”
陳嘉樹一怔,硬着頭皮往前伸手,卻摸了個空。手掌在空中停頓了一下,慢慢收攏。
就在他準備往後縮的時候,覃喬把傘塞進了他手裡。
“你是不是有夜盲症?”覃喬直截了當地問道,不是試探而是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