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浩被他的反問噎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盛氣淩人之勢，“我不需要知道這些，我查你，是讓你認清一點，你不過是一個随時可能失明的廢人——根本不配站在覃喬身邊。”

他的話像刀子，可是這個男人連眼皮都沒掀動一下。

隻是唇角挂着若有似無得笑意，眼神淡漠的像在看一場黑白默劇。

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讓肖浩後脊發涼更甚——這個人，簡直恐怖如斯。

男人終于出聲，聲音很輕，“那你呢？”眼底閃過一絲諷刺，“調查我，甚至用技術手段窺探覃喬的隐私，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和‘保護’？你真的喜歡她嗎？還是隻是躲在暗處，用這些下作手段來填補你那點可憐的自卑心。”

“砰！！”

肖浩一掌拍在台面上，上面的宣傳單像雪花似得灑到地上。

巨響更是引得店外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往裡看。。

似被踩住痛腳，肖浩臉色煞白如紙，兩片唇顫抖着，“我查了你！我查了你們所有人！那又怎麼樣？”聲音嘶啞的可怕，“這些都是你肮髒、不堪的人生！”

“所以，你承認了？你所謂的‘喜歡’，不過是躲在暗處的窺探和嫉妒。你查我，查她，甚至不惜用技術手段窺探她的隐私。‘男朋友’你真的覺得，你比我高尚？”

男人的眼睛像一潭死水，靜靜看着他，那種近乎憐憫的冷靜，讓他所有的憤怒都像拳頭砸進棉花裡，無力又可笑。

“陳嘉樹，你等着看吧。”肖浩瞠目切齒，恨不得将他這張臉面撕碎，“覃喬遲早看清你的真面目。”

“好——我等着。”

冗長的對峙過去，肖浩轉身甩手離去，留下一片死寂。

陳嘉樹清冷的眸色似浸染了外面的夜色，他從文件袋裡抽出一張病曆複印件。

“創傷性視神經病變，進行性視力下降至無光感風險高。”他啞聲念着。

紙張在被他捏緊掌心。

拳頭咯吱咯吱作響，似用了全身之力。

男生的話像一根根細針，紮進他的心裡。

關于他的父母，關于他的學業，關于他的未來……每一句都精準地戳中了他的痛處。

尤其是那句，“你隻是個随時可能失明的廢人！”像一把鋒利的彎刀捅進他心裡，攪動過後再血淋淋的拔出來。

陳嘉樹坐回椅子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中翻湧的情緒。

但那些話卻像魔咒一樣，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像你欺騙學生的懵懂和天真。”

“你隻是個随時可能失明的廢人……”

“你的家庭背景、身體條件，你覺得你能帶給喬兒幸福？”

……

陳嘉樹豁然睜開眼睛，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工具嘩啦作響，桌邊的配件彈起，落下，再滾落到地上。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痛苦和憤怒充斥進赤紅如血的雙目中。

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他用最短的時間平複下心情，目光悄然落在桌上的手機上。

陳嘉樹拿起手機，屏幕上的錄音還在繼續，時間一分一秒地跳動。

他按下停止鍵，将錄音文件另存進一個文件裡。

他靠回去再次閉上眼睛，黑暗包圍住了他，喉嚨裡溢出一聲低沉的苦笑。

男生的話并非全無道理。

他的病情、他的家庭、他的未來……每一樣都是他無法回避的現實。

他的未來是永堕黑暗，還是爛在泥土裡？

很多年前，他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直到有一天，他在書桌上刻下一行字——隻要他的脈搏還在跳動，他的人生就沒完。

可如今，這句話在他心裡卻變得模糊起來。他曾經以為，隻要他還活着，就還有希望。

可現在，他開始懷疑，這樣的希望是否隻是一種自我安慰。他的脈搏還在跳動，可他的未來呢？

“隻要我的脈搏還在跳動……”他喃喃重複着那句話，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陳嘉樹拉開椅子，半蹲在地上，櫃下燈光照不到，他眼前變得模糊。

他伸出手，在地上一寸寸摸索，一粒一粒的拾起配件，放入左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