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遠處的山巒和那道橘紅色天際線,逐漸隐沒在黑暗中。
青石闆路兩側的紅色燈籠次第點亮,路上人頭攢動,遊客摩肩接踵的往前湧,稍不留神還會踩到前面人的鞋跟。
路旁邊木樓商鋪店門前堵滿了人,自屋内洩出的燈光倒映在石闆路,紅色、青紫色、靛藍色.....一片斑斓。
他們走到一座拱橋上,橋底下劃過幾艘烏篷船,喧嚷人聲中還能聽見“嘩嘩”劃水聲。
“爽哥故意躲着我們。”覃喬舉目四望,找不見那個像猴子一樣到處亂竄的男人。
陳嘉樹邁上一級台階,與她站在同一塊磚上,一下比她高出不少,陳嘉樹問,“回去嗎?”
兩人十指緊扣。
其實最開始是覃喬攥着他的小臂,而在剛才她被遊客撞了一下後他便反手将她的手掌牢牢包住。
擠出人群,兩人沿着出口小巷往停車場方向走。
“覃喬。”陳嘉樹輕喚她。
覃喬回眸,看陳嘉樹一眼,腳步慢下來,“怎麼了?”
“會無聊嗎?”他問。
巷口就在眼前,嚷嚷聲止于巷外。
覃喬握緊他微潮濕的掌心,“怎麼會,我很開心。”
他忽地停下。
覃喬陪他站定,轉身面向他,而他垂下眼簾,“這裡沒有燈,是我的世界。”
覃喬仰臉,笑容明亮,正視他無一絲光亮的雙眼,“沒關系,我看得清路。”
他的手指一點點施力,想用力又像是怕傷到她,最終卸力。
但他一雙薄唇彎起淺淺一道笑弧,“走吧。”
覃喬剛進房間沒多久,就頂着一頭濕發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對門的張爽聽到持續不斷的警報聲和嘩嘩水聲,疑惑地拉開房門。當看到渾身濕透的覃喬時,他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我去,房頂漏水了?”
房頂确實漏水了。
天花闆上的噴淋系統出現故障,正一邊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一邊向四周瘋狂噴水。
張爽看完屋内,再看濕身的覃喬,二話不說沖進屋裡,把她的背包給搶了出來。
兩人匆匆到前台,坐電梯下行時,張爽還順便給陳嘉樹打了電話。
所以他們剛到沒多久,陳嘉樹就趕來了。
“什麼?”張爽氣的拍桌子,“一間房都沒有了?!”
前台服務員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深深鞠躬,“實在抱歉,五一假期是旅遊旺季,酒店所有備用房間都已訂滿。”
她滿臉歉意地補充,“我們會按三倍房費進行賠償。女士,建議您嘗試聯系其他酒店看看是否有空房,真的非常對不起。”
張爽再拍桌子,黑着臉罵,“你也知道是勞動節,現在讓我們去哪裡訂房間,她一個小姑娘獨自住在外面安全嗎?能讓我們放心嗎?馬上給我想辦法,不然我投訴你們酒店。”
張爽真的氣壞了,“道歉有什麼用,我們小姑娘,身上全濕了,還得站在這裡聽你們說些沒用的廢話。”
前台吓得臉色煞白,“先生....先生請冷靜。”
“冷靜?但凡有點良心的,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姑娘流落街頭?”
陳嘉樹走上來,出現在他視野裡,與此同時,覃喬打了個噴嚏。
張爽火更大了,“小姑娘要是生病了,我一定在論壇上曝光你們酒店,還五星級酒店,就這水準?”
“對不起,對不起。”
“想辦法,我等着。”張爽抱着胸,站等。
立在角落的那位服務員看到那位先生朝她伸手,并用嘴型說“毛巾”她立即轉身,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遞給他。
陳嘉樹把毛巾遞給覃喬,她低聲道謝,接過來胡亂擦了擦濕發,又抹去脖頸和臉上的水珠。
張爽一扭頭,正瞧見陳嘉樹擡手替覃喬擦頭發,動作又輕又慢,眼神專注含情,他一個男人看得都想‘以身相許’了。
再看埋着頭的少女臉漲得通紅,像顆熟透的蘋果。
他靈機一動,走上前,獻出一計,“覃喬,要不今晚你睡我房間,床給你,我睡地闆,夠義氣吧?”
覃喬一聽先是身子僵直一瞬,随即連連搖頭,“不.....不用,我再想想辦法。”
張爽清楚地受到某人一記眼刀。
他回身,敲了一下櫃台,對那位誠惶誠恐的前台眨眨眼,“現在二十一世紀了,隻要思想不歪,男女同住一間沒什麼的不對吧?”
櫃台點點頭,“先生說得對。”
接着聽到陳嘉樹低沉的聲音,“去我房間,你睡床,我睡沙發。”
剛剛還“不......不用”的女生,低弱地嗯聲,倒是應得快。
這小子怕他來真的,明明心裡在意的要死,張爽憋笑憋得腮幫子來回鼓動,忍下去後,他将手臂上挂的背包,扔過去,陳嘉樹一下接住。
他做作地“啧啧”兩聲,“沙發多小啊,睡一晚上得多難受,你倆擠擠算了,反正床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