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展如常醒來時,迷迷瞪瞪往身邊一摸,床單絲衾涼而空。
他猛地坐起來。
“呵……居然被一個女人給棄了……”江展冷笑。
“咚咚咚……”門被敲響。
“殿下,在嗎?今日與膠西王約在登光山圍獵,該起了。”
侍從推開門進來給江展更衣洗漱,出門時江展捋了捋發後飾帶,随意瞥了眼雕花木門,忽然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自己的房是西甲字号房,這間分明是西乙字号。
江展心頭煩亂。
原是昨夜進錯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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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玉于淩晨雞鳴剛剛破曉時沉沉睜眼。
身邊男人如永眠,陸玉心有餘怒,揚開他搭在身上的手臂,起身穿衣。
昨夜此人似乎醉酒,闖進她房中,自稱是淮安王江展,邊哄邊強硬地與她共度一宵。
陸玉帶任務前來驚鴻樓,不敢與他争執引他人注意,生生受了一晚。
女子衣衫穿着好,陸玉悄聲走到牆壁挂畫前,取下牆縫中的紙筒。
陸玉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男人,眼色複雜,從後窗跳出。
回到驿館陸玉再行更衣,不多時,大門打開。
門後之人乃一端正男子模樣,頭發盡數束于玄冠中,俊雅修貴,身如枝竹。長袍外穿,直裾襯于袍内,白綢裡褲收進黑皮翹頭靴。
面前人是當朝陸郡王,陸玉,陸時明。
冷绾彙報,“本地縣令甘食其已在會客廳等候。”
陸玉點頭,步進會客廳見隻有他一人,直入正題,“今日彭縣尉何在?”
甘食其臉色些許尴尬,“彭縣尉今日有公幹,故差遣我來,配合郡王調查工作。”
三月前,淮安郡隔壁零陵郡起水縣水災,朝廷撥下一筆救災銀救援,本以為已按部就班,沒想到起水縣湧入大量流民搶奪,兩城流民蕩亂。同時間,零陵郡縣令被災民截殺,零陵郡縣尉亦是受驚托病不出,零陵郡由起水縣引起,陷入混亂。
流民暴動,必是災患未得到安撫。層層查下來,無人有罪。女帝心知各層有包庇之嫌,命陸玉南下查清災案。
陸玉初到零陵起水,處處碰壁,一時間無處可下手。南下之前已暗中派人調查,零陵淮安兩郡有官員勾結貪墨。
是以陸玉轉移方向,從淮安郡下手,于前幾日放出風聲,她将于昨日到達淮安郡元河縣。
實際她已提前到達,和冷绾在此觀察了幾日。
陸玉微笑,将茶盞放下,“縣尉若是公幹,必在官署,我也應前去拜訪。”
她起身,“甘縣令,有勞了。”
甘食其心頭沉重。簡單幾句話聊下來,陸郡王表面謙謹随和,實則威壓不可小觑,他實難有借詞推脫。
他一介小官,一邊是自己上級,一邊是朝中郡王,左右得罪不得。
甘食其作揖,“請随我來。”
到達官署,彭縣尉并不在其中,甘食其也茫然。
陸玉真正目的并非為了拜訪。
隻有縣尉才有權限打開當地檔案賬館,她要查稅收銀賬。
有貪污必要做賬,這世間沒有天衣無縫的賬本。
陸玉有料到不會這麼輕易拿到賬本。
她給冷绾使了個眼色,冷绾離開片刻很快回來。
“聽官署的老人說彭縣尉去了登光山,陪同膠西王和淮安王狩獵了。”
淮安王……昨夜那個男人。
陸玉擡步往官署外走去,吩咐冷绾,“去準備。”
甘食其今日任務是全程陪同陸玉,小碎步跟緊陸玉,“郡王殿下要去哪?有需要下官去辦的嗎?”
陸玉淡淡笑笑,“甘縣令一起來吧。”
不多時,三人跨上馬背,帶着弓箭往登光山馳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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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陸玉來淮安了?”
登光山下的白紗帷帳裡,江展倚在軟枕上,聽到彭縣尉的話,慢慢坐起身,目色森然。
“正是,昨夜我收到消息,陸郡王當夜要抵達淮安,我前去迎接,但并未接到人,說是未走官道沒碰上面。已于昨夜在驿館下榻。”
彭縣尉說這話時,萬般小心謹慎,不時擡眼瞄江展的臉色。
江展并非和陸玉不和。
而是有血海深仇。
“殿下,”來人在帷帳外報話,“膠西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