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想不通,又問,“殿下,那為啥會順利啊,我雖然笨,但我也知道,敵人要來殺我的話,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要做些什麼的。叛軍一點也不怕你啊。”
江展喝完水,将水袋的蓋子旋緊。“所以我換了路線。”
最開始的路線是出函谷關,東過崤山、渑池,入洛陽。而江展放出自己出行的消息後,暗中改了路線。改走藍田,出武關,進洛陽。
一明一暗,兩條線路。
事先安排周蒼走明線吸引火力,他帶領一行人走暗線。
護衛恍然大悟,“原來這樣,殿下,好厲害!”
江展很是受用,眼含得意之色,“如今一切順利,明日便可抵達洛陽。”
護衛越發崇拜,“殿下,怎麼樣才能變聰明,像您一樣呢?”
“天賦占其一,後天努力占其一。你這狗腦袋隻能往後者靠了,多讀書,讀好書。”江展語重心長。
護衛哼了一聲,“殿下,您可别诓我,我可是聽說了,您在書房看的可不是正經書……”
江展眼睛一瞪,拍他後腦勺,“誰跟你說的……我那是觀察人的身體……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護衛捂着腦袋,“有什麼不懂的,不就是春宮圖嗎……男的女的光着身體,有什麼可觀察的……還能男女分不清嗎……”
江展倒是眯了眯眼,看向不遠處清透的溪水,“還真有可能……”
“啊,殿下,您說什麼?”護衛沒聽清,又問了一遍,江展起身,将剩餘的鮮果抖到護衛懷裡,“我說,該動身了。”
衆人牽馬整頓,跨馬趕路,涉出密林。
一夜未眠,跋足涉奔。天醒之際,衆人進入洛陽,得空還吃了個早點。
在進入洛陽之前,江展就算好了時間,提前将信遞出,算時間,女帝也該收到他安全抵達洛陽的消息了。
洛陽的将領早有授意,得知江展會于今日抵達洛陽,在西城門等待許久,久久不曾見人前來。
将軍魏士誠等得心焦,正欲派人往官道接人,忽而東處武庫擂鼓陣陣,響徹城東城西。有人來報,淮安王已在武庫等候。
魏士誠勒馬轉道,直奔城東,帶着洛陽的其他将士和官吏紛紛來見。
“安王殿下,”魏士誠急急停馬,下馬來拜,“有失遠迎,我等一直在西門等見,不想殿下竟然早早抵達,是卑職的失職。”江展之前守邊境有一定戰功,在朝中武将中頗有威望。雖此前從未相見,但此次不僅是臨危受命還是既往江展威名,洛陽将領對待江展還是很恭謹的。
江展含笑擺手,“将軍多禮,我未曾按照既定路線前行,自然不會自西門入。”
衆人恍然,“原來如此。”
旋即衆人擁着江展進入谒舍内堂,商議當前戰況。
據魏士誠所言,桂陽王所在的封地三郡民間富庶,江衡本人也頗得人心,這些年積累的财富養下來的軍隊剽悍善戰,目前桂陽王親自帶領的軍隊還沒有吃敗仗。荥陽處,蘇相坐鎮,協助膠西王守住軍事咽喉地,荥陽暫時安全。其他兩處暫無有所動,似乎在等待江衡的動作。
江衡親自帶領的軍隊已離梁陽不遠,如無意外,很快就要對梁陽開戰。洛陽軍隊想要支援,時間上恐怕來不及,等大軍抵達,第一輪進攻恐怕已經結束。
江展認真聽着,問,“桂陽王後勤補給地是哪裡?”
“臨武縣。”
江展一愣,“這麼遠?”
臨武縣在桂陽郡内,之所以選擇臨武縣除了是自家地盤,最重要的是境内資源充足,可以源源不斷提供糧秣。
江展手指點了點鹿皮輿圖,“如今我加入戰局,江衡一定已經知道了,再固守自家糧倉恐怕已經不夠,他這次拉出這麼多軍隊,無法打閃電戰,要長期耗的話,這麼遠的補給可不夠。”
從地勢和縣城來看,江展所在位置可選擇的最佳糧倉為兩處,一處是荥陽,一處是敖倉。
荥陽如今安全未失,那江衡下一步所指之處,必是敖倉。
衆人正在輿圖前讨論,兵衛來報,有自稱是淮安王護衛的人來此,請求相見本地将軍。
魏士誠等人疑惑,江展深沉一笑,“是我的手下,請進來。”算時間的話,他們如果活着,也差不多該到了。
周蒼一行人進到谒舍,卻見江展也在,上前下拜,“殿下。”
周蒼道,“我按殿下所交代的路線行進,果然遇到了刺客,我們并未多做糾纏,甩開後便趕往洛陽與殿下彙合。”
江展點點頭,“刺客有說什麼嗎?”
“他們目的并不是刺殺,聽意思是要綁架您。”當着衆人的面,周蒼沒有細說。
江展心頭隐隐疑惑,當下局勢,明顯是殺了他叛軍獲益更大。
他沒有多問什麼,遣周蒼等人先下去。
江展回身,繼續同衆位将軍分析局勢。
其他将軍問,“殿下,我們當如何?梁陽境内據我所知兵士并不多,魚都雖直屬朝廷,但主要兵力在長安,梁陽憑一己之力單守,恐怕不敵。”
江展眼睛盯在輿圖上梁陽那一處小點上,“我方可調動的軍力有多少?”
“五萬兵力。”
“江衡所帶的軍隊有多少?”
那将軍聲音低了下去,“總共是二十萬,單論他自己手中兵力大概有十萬,據斥候來報,桂陽王行軍途中也在招兵,如今兵力估量至少還要再多出兩三萬或者更多……”
江展面向衆将,“若是正面對敵的話,諸君有多少勝算?”
衆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
且不說人數上的優劣勢,桂陽的軍隊曾在先祖時跟随先祖打天下,軍隊傳承下來的特點便是骁勇善戰,一支老牌軍隊的威懾力對于近些年組建的新軍隊,是有一定震懾力的。
無人敢道出有幾分勝算。
江展呼出一口氣,坦言道,“諸君心中沒底,我心中,也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