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劍穿心都沒能殺掉審衡,陸玉自以為自己處理的很幹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人不僅沒死,還活着回來挑釁她。說沒有恐懼是假的,這種恐懼來源于他為何沒死的疑惑和未知。
“尋機會殺掉容易。但處理後續難。”
沈老宗正沈轅大魏三朝元老,雖沒有什麼出彩功績,但總還有人脈和威望。這次沈珩高調回長安可見沈老宗正對其抱有大期望。身負期望的欲傳位的孫子就這麼死了,沈老宗正絕不會善罷甘休。
況且陸玉雖聲勢正盛,也絕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大魏律法嚴明,殺人償命。一旦被人抓住尾巴,抖摟出來被做大的話,不止是陸玉,陸王府上下都逃不了。
陸啟沉息,“确有些難辦了。”但他也想不明白,“當真是殺了,沒有留手?”
陸玉确定,“沒有留手。”
“事後處理屍體時有确認他的鼻息嗎?”
“是绾兒處理的。”
“叫來問問。”
不多時,冷绾出現在書房。
“绾兒,當時處理審衡屍體時,下葬時他确是斷氣了嗎?”
“是。屍身已經涼透了,鼻下無鼻息,傷處無心跳。”
這下兄妹二人都猜不到到底哪裡出問題了。
“家主,怎麼問起這個人?”
陸玉沉吟道,“那人沒死。現在是沈宗正的孫子沈珩。”
冷绾沉默片刻,“沈宗正過幾日壽宴,會邀請你也去,我們可以去打探下沈珩的虛實。”
陸玉擡頭,“你怎知道?”
“今日去廚房拿糕點的時候經過文室,侍女整理請帖灑落,我幫她撿了一些看到的。她們抱怨最近很忙,來的人太多了還沒整理完。”
這些時日是辛苦她們了。
“好,到時你陪我一同去。”
“喏。”
晚膳過後,侍文官将整理好日期和邀請人的請帖整理好,堆放在陸玉的案頭。陸玉單獨把沈宗正的壽宴請帖挑出來看了看,落款人是沈珩。
侍女敲門奉熱茶進書房,和陸玉彙報今日一天步夜的表現。
“他挺乖的,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抱怨。就是笨了些,沒怎麼幹過粗活,隻能做些打下手的活計。”
“有人欺負他他也不還手,自己窩在一邊。好像在哭,但是也沒看到掉眼淚。”
陸玉單手托着茶盞,“幹嘛欺負他?”
“擔心他藏身手,我們還想着他要是敢動手就把他拿下,結果他一點聲也不吭。”
“也不用這樣……”陸玉心裡有點過不去。
“不過他也不傻,到處說自己是殿下的人,現在府裡的人都知道他是您的人了。”
陸玉:“……”
侍女有些猶豫,“殿下,您喜歡……這種美少年……?”
除了極親密的人知曉她的秘密,府内上下沒人會懷疑陸玉男身的身份。
陸玉咳了一聲,“不是,是别人送的……”
“所以,是投您所好送的……?”
“也不是,就是别人随便送的,我也不知道他會送什麼……”陸玉比劃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有說服力。
算了,越解釋越蒼白。
“總之,他是我的人這話也沒錯,你們都是我的人。”
侍女緩緩用托茶盞的漆盤擋在了胸前,她有些害怕。
“殿下,我還有三年就可以白身出府了……您不能強人所難……”
陸玉閉了閉眼呼吸幾瞬, “不會耽誤你出府的……唉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她撫了撫額頭。
回房間沐浴過後,陸玉一身輕松,熄燭,仰在衾卧間安眠。
月寒冷光,霜枝被夜風吹的飒飒搖曳。
屋内地龍燒得暖烘烘,陸玉身覆厚衾在深眠間除了一身汗,迷迷糊糊把胳膊伸出來。“嗯……”她翻了個身,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胳膊又在被衾中了。她又将胳膊伸出來。
有人輕輕握住她的手臂小心地塞進被子裡。
陸玉口中嘟囔,“不用……我熱……”
“好的,殿下。”
陸玉猛然睜開眼。
她從來沒有侍女守夜的習慣。
是誰在說話?剛醒過來的頭腦終于清晰起來。陸玉轉頭,步夜縮在她榻下的腳踏上,帶了個小枕頭墊在脖子下。腳踏容不下少年愈發抽長的身體,上半身在踏上,下半身在地上。
陸玉扯着被子坐起身。
步夜聞聲,揉揉眼睛,“怎麼了,殿下,要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