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師祖座下白鶴仙君到,衆人叩拜!”
衆人嘩然,萬萬沒想到太清師祖竟會在此時派出自己身邊的白鶴。
自前往靜池閉關後,他已有整整十三年沒再現身,按理應該還要很久才能結束,怎麼突然會在今天有了動靜?!
首陽宗主立馬看向青年,隐隐感覺到與這名青年有關。
廳内衆人紛紛擡手作揖。
紫钏長老低聲:“不知太清師祖有何宣召?”
白鶴高高揚頭:“留下。”
“……什麼?”幾人一愣,首陽宗主眯起雙目,“師祖要留下誰?”
白鶴鼻孔噴氣,對宗主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感到非常不滿意,拔高聲音:“來者留下!留下留下留下!”
它仰長脖子去啄桌邊,堅硬的長喙瞬間将昂貴的八仙桌啄出一個個坑來。原本還嚴肅無比的宗主,臉色立馬繃不住了,哎呦一聲心疼地捂住自己的桌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沒想到太清師祖出關居然真的是為了這名書生,真是稀奇了。難道那“仙等”竟不是定天石出錯?否則他想不出第二個能驚動師祖的理由。
“師祖說要留下,可說過要将這名小友安置何處?”
才三兩句話的功夫,宗主對晏驕的稱呼已經從“區區小兒”變成了“小友。”
“外門,召為弟子,無歸處。”白鶴君吐掉長喙的木屑,不屑道。
無歸處,意思便是不隸屬于任何長老門下,不當任何人的弟子。
太清師祖要留下此人,卻又不讓他入其他長老門下,難不成是打算自己出關後……收他為新弟子嗎?
幾名長老心中頓時微妙起來,仔細打量那青年。
晏驕垂着眼眸,對現下發生的一切毫不意外。
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上首陽宗必然會遇到“廢靈根”的難題,所以故意顯露出仙等天賦,隻是為引太清師祖現身。
他需要首陽宗弟子的身份,隻有這樣才能最快進入藏經閣,才能找到他所需要的東西。可首陽宗是個何其傲慢的宗門,舉宗上下不會允許一個廢靈根成為仙道弟子。唯一能夠改變這個局面的人——隻有太清師祖。
在那個人身邊數百年,晏驕深知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正道魁首,通天徹地,同時也是修仙界中離飛升成仙最近之人,可他已停滞在大乘期巅峰兩百多年了。
晏驕曾聽幾名長老私下談論過,說正因為天賦。太清師祖汝淵雖實力超群,但天賦隻有一等,仙緣與資質差一分,便是差鴻溝萬裡。
這也是為何,在晏驕十六歲登上天梯時,他會力排萬難将自己收為親傳弟子。
多可笑呢。
晏驕曾真心的以為,他的師尊是看中他的心性。
他将這個人看作父親,敬他,重他,以為他和自己的生父不同,是真真切切的,将自己看作孩子一樣愛護的長輩。
可其實對那個人而言,自己是什麼樣的品性,什麼人,叫什麼名字都不重要,隻要是仙等…隻要是仙等,無論誰都可以。
想到這裡,晏驕深深閉了閉眼。
他死後,他的好師尊應該會無比失望吧,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仙等天賦的徒弟,卻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不過現在有另一個仙等天賦的周璟出現,想來,他也不會覺得有多可惜。
太清師祖活在世間那麼多年,要忘掉一個人,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李群玉,既然師祖下令,今日後你便是首陽宗外門弟子。”
首陽宗主欲言又止,還想說什麼,最後隻皺着眉擺了擺手,“符欽,帶他去蘭台。”
符欽:“是。”
……
晏驕随那名男弟子離開了律宗堂。
走出律宗堂後,就連呼吸都暢快了許多。
一出去白老虎就撲了上來,嘴裡的唾沫已擦幹淨,爪子哆哆嗦嗦地抱着他的褲腿。
“豔鬼嗚嗚嗚,我還以為你要死在裡面了!”
“……?”
“你看啊!”它指着站在律宗堂大門前,面容冷峻肅穆的兩名弟子,“他們剛剛一直用眼睛瞪我,表情好恐怖!我以為他們要把你殺了之後就來殺我!”
晏驕被它抓着衣擺淩亂,沒表情地甩開:“放心。”
白老虎兩隻眼成流淚荷包蛋。
“殺你的時候,動手的人一定是我。”
“………………”
“我讨厭你!”白老虎用力抹幹眼淚,氣急敗壞,“你以為本大王很喜歡你嗎,我也會殺你的!殺死你這個大混蛋!”
“哦。”
不再跟他浪費時間。
晏驕跟着那名符欽師兄前往蘭台進行登記,去的路上,看見遠處一座宏偉壯觀的高樓,紅瓦藍牆氣勢森嚴。
這就是他處心積慮進入首陽宗的目的——藏經閣。首陽宗藏經閣包攬天下群書,裡面自然也有如何重塑靈根的方法,隻要找到相應的古籍,他就能重新再次開始修煉了,體内的血毒也能想辦法壓制下去。
……
登記好後,符欽師兄把他帶到住處。
他來得晚,弟子院内隻剩下最後一間,正好是單人居住。
“明日卯時一刻在三清台前集合,不要遲到。”符欽師兄滿是厚繭的手拿過一塊木牌遞給他,“這是内門腰牌,随身攜帶,進出各個地方都需呈示。”
晏驕接過:“多謝。”
“還有一事。”
“嗯?”
符欽師兄面容認真地幻化出一卷巨厚無比的卷軸,“這裡乃是首陽宗内的兩千九百九十九條戒律,十五日之内背熟,半月之後将會有抽查小測,不合格會有禁食的懲罰。”
“知道了。”晏驕把東西拿過去。
符欽師兄交代完這些,卻沒有離開,仍舊站在原地,目光直白地盯着他的臉看。
晏驕:“師兄……還有何事?”
男人身形高大魁梧,膚如古銅般堅硬黝黑,但相貌還算的上端正英挺。
晏驕聽他肅穆道:“食堂在外門,你如果餓了,可以找人帶你去,用弟子令牌可以免費。”
“……好,我知道了。”
晏驕深呼吸一口氣:“師兄還有别的要說嗎?”
“你有點瘦。”
“?”
“我見不得别人長得瘦。”
“……我會盡量多吃點的,多謝師兄。”
“嗯。我住在東苑第三十四間,有事可以來找我,我姓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