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慵歸?!他何時出現的!
晏驕藏在袖内的手當即松開,擡步想要後退,卻被他的折扇輕輕落在肩上,猶如一座巨山壓下動彈不得。
“你怎麼會……”
晏文心沒想到楚慵歸竟然會突然出現,張嘴剛吐出幾個字,就被楚慵歸冷淡的目光吓得身後一涼,立馬改換稱謂,“楚仙君……”
楚慵歸滿意一笑:“文心少爺好久不見,上次見你時,你才隻有蘿蔔丁點大小吧。”
晏文心低下頭,臉色難看,“是,上次有幸得見楚仙君還是在十年前。”
“十年啊,居然過得這麼快,看來我這些年光顧着醉生夢死,都忘了歲月了。不過文心少爺倒是成長得很好,才成為首陽宗弟子氣勢就這麼足。”
他意有所指,點了點晏文心被拍紅的手背:“疼嗎?”
晏文心忍着不甘搖頭:“不疼。”
“那就好,我還擔心傷到了文心少爺,晏家主會拿我是問。”
“不要!”一提到晏家主,晏文心迅速露出少年人應有的慌亂,“楚仙君…求您千萬别告訴我爹!”
“嘛~我目前還沒閑到多嘴多舌的地步。”
他着重強調了“目前”二字。
晏文心面如屎色,看了看李群玉,又看了看一臉假笑的楚慵歸,握緊拳頭:“我知道了,我這就走。”
他蹬蹬蹬快步走遠,其他弟子見狀也紛紛散開,連眼神交換都不敢和楚慵歸對上。
“現在可以拿掉扇子了嗎?”晏驕淡淡出聲。
楚慵歸哂笑一下,舉起雙手:“抱歉李兄,忘了你還被定着呢。晏家那小子被慣壞了,說話做事都心高氣傲,你若是真生氣便揍他一頓,他家中有家規,不敢回去告狀。”
“知道了。”晏驕敷衍道。
楚慵歸也不生氣,一貫的好性子。
“哦?李兄臉上的傷好了啊。”他指指晏驕的臉,先前被晏文心在天梯上劃破的傷口已經愈合,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晏驕摸向自己的臉,目光打量對方。
“少宗主…很關心我的傷勢嗎?”昨日在首陽宗前也是,他踉跄跌倒時,是楚慵歸飛奔過來扶住自己。可他現如今的身份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有哪裡值得楚慵歸這樣在意?
“這個嘛。”
楚慵歸勾唇,“我若說你像我一個故人,你信嗎?”
“因為我像他,所以便幫我?”晏驕冷淡反問。
“可以這樣說,但又不完全是。”楚慵歸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把素白的折扇,複而又擡頭笑起來,“兩百多年,自我與那故人相識起,就從未見過有誰像他。所以昨日見李兄你,我真的以為你就是他。”
晏驕定定看着他:“然後呢?”
“可惜,你不是。”
楚慵歸搖搖頭,不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問晏驕接下來要去哪。得知他要去藏經閣,眼裡閃過訝異的光。
“聽聞李兄以前是讀書人,難怪如此,剛進宗門就去藏經閣找書看,實在是好學。”
“少宗主不好學,可以不跟着我。”
“這話誰說的。”楚慵歸揚眉,“我可是戲情宗内最好學之人。”
晏驕:“……哦。”
也不知年幼時因為背書而哭嚎徹夜的人是誰。
晏驕一時間甩不開他,但心想着藏經閣應該不會讓楚慵歸進去,所以沒多在意。
——直到看見楚慵歸對守門弟子出示了通行腰牌。
楚慵歸朝他晃晃腰牌:“首陽宗主特許我可以進藏經閣一次,李兄,看來我與你能一同看書學習了。”
晏驕不語,隻是深呼吸:“……”
躲在袖中的白老虎:救命啊…為什麼突然那麼冷…本大王要被凍死了!
*
藏經閣。
首陽宗的藏經閣共有九層,每層藏書都有上萬本,海納百川,無所不包。而在藏金閣的中央,豎着一道巨大懸梯,弟子們可通過機關上下挪動,去往自己想去的位置。
晏驕記得靈根的相關古籍都在第六層。
他走到懸梯旁,拜見過看守懸梯的大弟子。
藏經閣這九層并非都允許弟子進入,第九層便是禁地。若無密令入内,就會招引書靈盛怒,進入無間幻境中。晏驕以前就闖過一次,領會過那幻境的厲害。
“第二層,有勞小友。”楚慵歸道。
“第二層,第六層,機關已開,二位請上懸梯。”看守者施法操控機關。
懸梯在二層停過之後,便往六層去。
門一開,便見一隻圓球狀的精怪懶洋洋漂浮在空中,一會兒撓撓屁股,一會兒打個哈欠。這是藏經閣的“專屬書靈”,也是弟子尋常找書籍的工具。
“哎呀!有人來啦!”
書靈把撓過屁股的手在衣擺上蹭了蹭,然後吐出兩口唾沫,把自己淩亂稀少的碎發往後捋,嚴肅地看向來人。
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眼睛眨巴眨巴,“是新人哎。”
晏驕涵養極好,微微颔首:“我來靈根有關的古籍。”
書靈神色微妙,圍着他轉了一圈:“哦!你是那個廢靈根是嗎?!”
“你認識我?”
“那當然,首陽宗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拜入師門的廢靈根,那我可不得知道啊。你想找怎麼改變廢靈根的方法對吧?”
它兩隻短小的手攤開,無奈歎氣:“雖然你是很可憐啦,但我也沒法子幫你。”
晏驕面不改色:“聽聞首陽宗的藏書閣是修仙界内藏書最多的,竟沒有廢靈根有關的古籍嗎?”
“喂,我聽出來了哦,你陰陽怪氣是不是!”
“弟子不敢。”
書靈哼唧一聲。閉上雙目,短短細細的兩手捏訣,嘴裡念念叨叨着。
須臾後,它瞪大眼睛:“還真有哎…不過不是廢靈根修煉的,而是一本重塑靈根的古籍。你運氣還真好,被你撞上了。”
“那可否——”
“不過你運氣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