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在村子的最東邊,平日很少有人經過這裡,可今個,周氏又哭又鬧惹出來的動靜不小,很快,不少人聚在這裡看熱鬧。
魏春來也得到了消息,他急匆匆趕過來。
周氏總覺得自己和雲水村的那些婦人不一樣,她男人和她兒子都是有出息的,說不定她以後還能當個诰命夫人,是以她很是端着架子。
可此刻,她頭發淩亂,跪在地上,哀求着,“阿纾,隻要你不報官,舅母什麼都說,是,是我和茂兒在酒裡下了藥。”
喻纾冷冷看着她,“還有呢?”
周氏打了個顫,“還有什…什麼?”
喻纾神色淡漠,“你和魏茂可不僅僅是對我下藥這麼簡單,你特意帶着劉嬸一群人過來,為的是倒打一耙,把髒水潑我身上。要是我沒有發現這件事,我猜,你會污蔑是我故意在酒裡動手腳,勾引魏茂。”
全被喻纾說中了,周氏身子抖得更厲害。
喻纾偏要她親口回答,居高臨下地盯着周氏,“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周氏兩眼一閉,亂成一片的大腦想不出任何狡辯的話,她隻得道:“對,你說的都對。”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嘩然一片,當舅母的苛待外甥女是常事,可像周氏這麼無恥惡毒的,着實不多見。
“畜牲不如,我都想替阿纾扇她舅母幾巴掌!”
“上梁不正下梁歪,難怪魏茂能做出這種事,這魏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啃了!不怕死後閻王爺讓他們下十八層地獄!”
“我要是阿纾的娘,便是死了,也要從底下上來,讓周氏和魏茂沒一天好日子過。”
……
聽着那些議論聲,周氏臉頭都擡不起,她哭着道:“阿纾,舅母知道錯了,可你千萬不能報官,你是你舅舅的親外甥女,你總要替你舅舅和表哥着想啊!”
“舅母說出這種話,不覺得臉紅嗎?” 望着跪在腳邊狼狽不堪的周氏,喻纾聲音很冷。
周氏一時啞言,喻纾冷冷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她更加難堪。
這些議論和指責,人群最外面的魏春來也聽到了。
他神色複雜地走過來,叫了一聲,“阿纾!”
周氏看到了救星似的,尖叫着,“茂兒他爹,你快勸勸阿纾,别讓她報官。阿纾要是報官了,你還怎麼在村裡教書,茂兒還怎麼參加科舉?”
魏茂也急忙道:“是啊,爹,你勸勸表妹。”
魏春來臉色鐵青,他最是注重名聲,可今個,他的名聲全沒了。
魏春來喘着粗氣,一巴掌扇過去,“ 你這個混賬東西,還不跪下向你表妹賠罪!”
魏春來這一巴掌,用的力氣不小,魏茂眼前一黑,踉跄一下,同時嘴裡傳來一股血腥味,他半張臉瞬間紅腫起來。
魏茂疼得不行,嘴裡鼻子裡都流了血,可這會兒他不敢不聽魏春來的話,急忙朝喻纾跪下。
魏春來沉聲道:“阿纾,是你舅母和你表哥太過分,舅舅會給你一個說法的。”
喻纾問道:“舅舅能給我什麼說法?”
魏春來一愣。
喻纾又道:“您是能把舅母給休了,還是能讓表哥從縣學退學?”
魏春來說不出話來,周氏是他的發妻,為他生兒育女,家裡還需要周氏打理,他自是不能休掉周氏。而魏茂是他的兒子,再有不久就要參加院試,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說什麼也不能退學。
魏春來幹巴巴地道:“阿纾,你舅母和你表哥知道錯了,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你也不會再受到傷害。若有下一次,不用你說話,舅舅直接修理他們一頓,替你讨公道,好不好?”
眼看喻纾不出聲,魏春來一顆心直往下沉,試圖用親情讓喻纾退一步,“阿纾,舅舅年紀大了,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咱們魏家人能有出息,希望你表哥讀書有成。你就是再惱恨你舅母和你表哥,你替舅舅着想一次,行嗎?”
喻纾譏诮地笑了下,“這樣的話,您知道我今天聽了多少次嗎?你與舅母總是讓我替你們着想,誰又來替我着想?”
魏春來老臉一紅,他結巴道:“阿…阿纾,舅舅知道你委屈,就當是舅舅求你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若是我喝下了那杯被下了藥的酒,此刻怕是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望着魏春來,喻纾好看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溫度,“我一輩子都要被别人指指點點,成為别人口中水性楊花、不知檢點的女子。您卻要讓我就這麼把這件事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