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後,采荞将之前借燕環的五兩銀子送來了如意館。她和燕環耳語了幾句,燕環推開她道:“你若還将從前的情誼放在心上,便好好同照兒說開。”
采荞撇撇嘴說:“她不是沒事麽,可我家官人卻是結結實實地被揍了一頓呀,我也沒同她計較。”
“……”
燕環忍不住歎了口氣。
采荞又問:“你們這還招不招夥計,如今營造處沒活幹,家裡又有這麼多張口要吃飯,我想着再找些活做。”
“這事我做不得主,你去問問照兒罷,”燕環淡淡道,“她如今拜了李瘸子為師,正在廚房裡頭跟着練習刀工呢。”
采荞納悶:“原來兩人這樣的不對付,也能成了師徒?”
她進了廚房,走梁照兒跟前道:“照兒,你既招了燕環來,不如也将我收了進來,咱們三個還同在營造處那般一處做事豈不快活?”
梁照兒頭也沒回地繼續切着蘿蔔,“店裡人手足夠,暫時不需要。”
“如今誰不知道你們如意館名聲在外,說是連新任的陽知州都贊過的,多些人手也顯得體面氣派。”采荞說了幾句軟和話。
梁照兒握刀的手一頓,随即漠然道:“不止你來我說不要,誰來我都說不要。”
俗話說得好,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梁照兒雖心地善良,卻也不是隻知一味縱容的冤大頭,何況采荞近來的舉動是真真切切地寒了她的心。
采荞見她這副模樣,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悻悻退了出去。臨走前她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燕環,燕環用嘴型無聲地告訴她先回去。
待采荞離去後,李瘸子用蘿蔔戳了戳梁照兒。
梁照兒回說:“不用勸我了,早知事情最後是這個樣子,當初我都不會同意去翠袖坊陪她一起找元大郎。”
李瘸子往嘴裡丢着花生米,“誰要勸你了,蘿蔔切完了給你換一根。”
原本梁照兒還因采荞鬧這一出有些煩躁,被李瘸子一打岔也跑到了腦後又繼續按他說的練了起來。
“還要砍多少蘿蔔才行啊,我半夜做夢都在砍蘿蔔!”
梁照兒欲哭無淚,她真怕哪日蘿蔔族族長破門而入将她抓去蘿蔔寨将她也切成蘿蔔絲。
燕環倚在門邊笑着說:“聽說城郊的枇杷樹結了果,不如改日一起去摘些回來做成枇杷酪?”
“枇杷這麼快就熟了?”
梁照兒想到枇杷酪酸酸甜甜的滋味,嘴裡忍不住分泌出一股口水。
于是如意館的第一次團建活動便敲定下來。
對于此次活動最開心的是穗穗,她趁着晚上睡覺前的空檔給每個人都縫制了一個能斜挎的小包包。包包上還依據每個人不同的性子,繡上了不同的花紋。譬如梁照兒的是芍藥花,燕環的是一隻銜着柳枝的春燕,李瘸子的是一朵蓮花。
“所以為什麼我的上頭繡的是大黃?”沈度問道。
大黃趴在沈度腳邊吐着舌頭,聽見有人喚它的名字擡頭看了一眼。
沈度瞧見它嬉皮笑臉的模樣就來氣。
穗穗怕沈度不高興,手忙腳亂地比劃着解釋。燕環則在一旁充當她的貼身翻譯:“穗穗說你和大黃都是值得信賴之人,平常在店裡保護大家安全,這才繡了上去。”
梁照兒笑得直不起腰,“小師妹,你确定這是說的是這兩個人麽?”
大黃這狗說來也怪,竟一點不像尋常看家護院的狗那般有危機意識。隻要一有人靠近,它便以為人家是來同它玩的,立刻倒在地上将肚皮翻出,等着人摸它。不僅如此,還十分活潑好動,經常一溜煙便跑沒影了,出去玩了一通再回來身上粘着不少雜草還有小刺果一類的東西。
盡管梁照兒每天都給它洗澡,但還是趕不上它弄髒的速度。如今大黃已經成了一隻徹頭徹尾的髒狗,毛色越來越暗,洗不幹淨了。
穗穗紅着臉低下頭,這樣一說她也覺得不像。
大黃見衆人都看着它笑,以為在誇自己,跳着轉了兩圈以表示自己的開心。
關大娘和玉松推門進來,大黃見是關大娘連忙撲在她身上央她抱自己。
“唷,大黃還記得我呢。”
關大娘将帶從果子鋪買來的時興果子放下,又說:“原先這鋪子隻有我兩個在時,可真是好半間爛半間,哪有如今的氣派。”
梁照兒也道:“是啊,大娘日後無事也可來幫幫我。”
“你就别擔心娘了,”玉梳笑着說,“等哥哥娶了媳婦,日後有了孫子,哪裡愁沒事幹。”
穗穗悄悄打量了玉松一眼,隻見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把大家的打趣放在心上,隻筆挺地站在一旁抿着薄唇不說話。
玉松感應到穗穗的眼神,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