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客人聽了這話立刻捂好自己的錢袋子。
跟在這娘子身邊的侍女開口辯解:“呸,我們家姑娘是大家閨秀,哪裡看得上那些微末銀兩。”
那娘子将面紗扯下,沒好氣道:“可瞧清楚了,我是杜家四姑娘。”
沈度将她放開,淡淡道:“瞧清楚了,在寶姑娘面前不敢言,到平民百姓跟前耍威風的那位杜娘子。”
這話将杜嫣然氣得不輕。
但她天生不善與人吵架,隻得漲紅了面龐振袖而去。
杜嫣然氣沖沖地走到梁照兒跟前問:“你管不管你夥計?”
梁照兒漫不經心地撥着算盤道:“管啊,可是手腳長在他身上,管的了一時也管不了一世。”
杜嫣然一噎,又糾結起要不要找梁照兒幫忙。
眼見着面前的女子将手絹攪成個麻花樣,梁照兒忍不住開嗓:“杜娘子來此有何貴幹?”
杜嫣然将心一橫,“我…我想向你讨教一番。”
她見梁照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隻覺仿佛被調戲了一般,急道:“詩書禮樂才是上品學問,我向你求教是瞧得起你!若非……我才不會學這些東西呢!”
梁照兒伸出右手攤在杜嫣然面前,“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态度?”
杜嫣然不解,歪頭看向梁照兒。
“給錢啊。”
梁照兒忍不住搖了搖頭,原以為這杜嫣然能有多大能耐,想來也隻是個在家中被寵壞的小女兒罷了。
杜嫣然命身邊的侍女青杏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荷包放到梁照兒手裡,梁照兒掂了掂,約莫一兩銀子。
有了錢自然好辦事,梁照兒耐心問:“你想學什麼?”
杜嫣然見已經交了銀子,便一股腦兒地将内心的想法都說出來:“景哥哥平日裡愛吃的那些我都要學。”
韓景彥雖中了進士,但聽杜參軍說韓家的意思是兩個小兒女如今年歲都不大,還再等等再正式過禮議親。
崔氏拿韓景彥沒辦法,原本以為他是不滿意杜家那丫頭,想着若實在不行便豁出名聲勸自家丈夫與杜家悔婚,總得讓自家兒子選個合自己心意的人,誰知韓景彥又犯了拗。
他說自己暫時不想成婚,誰都不願,哪怕是公主。
氣得崔氏罵:“還公主,公主看上你了麽,就說這話?好端端的,怎的變成了這副不孝模樣!”
崔氏去問寶绮原委,他兄妹二人向來親厚,想必能知道些什麼。
寶绮一聽這話,若有所思地問:“哥哥真這麼說的?”
崔氏連忙問:“你可是知道些甚麼?”
寶绮搖了搖頭,私下去問韓景彥為何不肯議親。韓杜兩家也算過了明路,杜嫣然等了韓景彥這麼許久也并無錯處。
韓景彥心中是有些怨寶绮的。他怨任家和孫五哥上如意館鬧事時,梁照兒明明寫信向寶绮求助,卻不告訴自己,害得讓個無名之輩搶了先。
他打小學的禮義廉恥又不足矣讓他做出搶人妻的舉動,這才擰巴了起來。
寶绮不忿道:“那時候哥哥在準備考試,若是我打攪了你,還不知要被怎樣斥責呢。”
韓知州和崔氏雖疼愛寶绮,但寶绮也知自己在他們心中絕對越不過韓景彥去的,何況是在科舉這樣重要的是跟前。
她又說:“再說,那沈阿狗是入贅的,即便你知道了阿爹和阿娘會同意麽?”
韓景彥面色陰沉,将内心的痛苦盡力壓下,勉強用溫和的聲音對寶绮道:“别說了。”
當今太後不也是寡婦,先帝都能娶得,他韓景彥不過一粗鄙的小臣,為何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