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最後看到的是天上挂在的那輪圓月,她似無悲無喜的看着這場殺戮。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也許已經很遠了,也許她跑了很久也沒跑出去,她感到背後一痛,自己倒了下去,由于在坡道上,她感到自己後腦勺撞上一個堅硬之物,然後有熱的液體流出,她閉上了眼,身後緊追的腳步好像也聽不見了。
再次醒來是被臉上的眼淚喚醒,她靠着她所熟悉的溫暖的懷抱,覺得安心。也許是她想見他們的意志撐到了現在,也許是上天給她的奇迹。
蟬衣費力睜開眼,看着戀次和露琪亞悲傷的神情,想拉拉嘴角,卻發現做不到。
“别哭了,眼淚落在傷口,很痛的诶。”她本是哄人,沒想到露琪亞一聽哭得更兇了,戀次的眼睛也更紅了。
她讓他們靠近,用微弱的聲音說着最後的話語。
“雖然很想在這裡活下去,但是,果然…這裡對于我們這些孩子而言啊…很難……你們還是去當死神吧。”
禅衣說着,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突然有個冷清的聲音,好像曾經對她說過一句話:“你會成為很優秀的死神…“她想不起來聲音的主人了。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自己記憶缺失,偶爾總是會有一些陌生的記憶和情緒出現,但是太過碎片化的記憶對她沒有半點幫助。
她忽略這點讓她錯亂的記憶,繼續說:“我把糧食和水還有武器放在了家對面的山上,那裡……有棵櫻花樹…我做了标記…是、是我們的暗号………戀次,露琪亞,你們要好好活下去…成、為、死、神!”
禅衣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着牙,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來,她不知道,她最後的聲音其實已經微不可聞,虛弱的不像話。露琪亞握住她的手,止不住淚流。
戀次感到手中握着的手一下子失去了力氣,蟬衣阖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戀次顫顫巍巍去摸上她的脈搏。終于一下大哭了出來。
她的身體很快冰冷了。
露琪亞和戀次看着這座埋滿了自己“家人”的山頭,前幾天她們終于埋下了最後一個夥伴。
“如果我們能早一點發現就好了。”露琪亞喃喃自語又像對着戀次或許面前這座新墳說。
她們早就應該奇怪,為什麼蟬衣帶回來的食物越來越多,最開始她隻是帶回一點,但是到後面食物已經夠每個人吃飽了。
她們問她,她也隻是模糊地回答在幫一個老闆做點小事,但是老闆特别大方。再追問她也不說什麼,隻說不是什麼危險的事,也不是殺人放火之事。而她每次回來并無異常,她們漸漸也就放心了。
殺人放火蟬衣确實沒做過,頭兒說她年紀尚小,隻是讓她在做些邊緣之事,内部核心她并不知道。
不過火拼這種事也常有,死傷也有,她每次打的紅了眼就會想起露琪亞救她時那雙溫柔的眼,她最終也隻是打他們到需要躺很久。
她自己并不喜歡手上沾滿鮮血,如果可以,她隻想有良田三畝,柴犬兩隻,好友幾人,一起過安定的生活。
但是随着蟬衣的戰鬥天賦慢慢顯露出來,她得到了幫派的重視,開始有了些重要任務。
本來那次運送物資,是一個考驗,如果順利,頭兒會提拔她做個小頭目。她也打算這次後就去像露琪亞他們坦白,因為,她身上的傷有時候很難再瞞過他們,而她有了實力地位也可以更好的保護他們。
但是她失敗了,付出了她生命的失敗。
戀次和露琪亞在墳頭站了很久很久,他們懷念着以前一起生活的夥伴,一遍又一遍,他們今天就要離開了,去當他們從前從來沒想當過的人。
他們最後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回頭望了眼,那裡長滿了櫻花,已緩緩開放,微風吹過,花瓣在風中飛舞。
她們仿佛看見蟬衣躲在樹下笑如桃花,目送着她們離開。
很久之後,新墳上的桃木已經變得破碎不堪,墳上的草已經長了三丈高。
烏雲沉沉擋住了月光,讓這裡的夜晚更加陰森,呼嘯的風席卷着在這片荒涼的區域,有一座沒有名字的孤墳,突然從那座墳附近傳來了“沙沙”的響動,是什麼聲音啊?
恰時烏雲散開,月亮露出一半的臉,一雙瘦骨嶙峋手從墳墓裡伸了出來,那個死去的人慢慢從墳墓裡爬了出來,月光照着她的臉是如此的蒼白,她嘴裡開合的喃喃自語,表情猙獰。如果仔細聽的話,可以聽見她不停地說“餓,我要吃飯。”
那隻死了的“鬼”拖着身體去尋找食物,但是非常的不幸被一隻醜陋的怪物盯上了。
但是這隻死而複生的“鬼”并沒有在意這個怪物,她一把推開了這個怪物,兇狠的怪物在她手中,被輕易折斷,她面無表情,繼續走着,尋找着填肚子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