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超前伸出手,拇指跟食指中間摩擦示意。
嬴政摸了摸身上,他今日趕來‘救’虞铮铮來的匆忙,并沒有佩戴荷包,最後隻從懷中摸到一枚私印。
取出來一看,上面刻着千陽君三個字。
他含笑将這枚私印放入虞铮铮的掌心:“夠不夠?”
她将私印放到自己眼前:“小氣,拿一塊這麼小的玉敷衍我……”
看清上面的刻字後,早就遺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瞬間浮現在腦子裡,她小雞啄米道:“夠了夠了,我想想要怎麼跟你說。”
她思考了好幾分鐘:“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大秦要亡,你覺得誰是罪魁禍首?”
嬴政歎口氣:“當然是陛下,他權力最大,自然也應當背負最多。”
“是也不是。”虞铮铮其實對大秦的曆史并沒有過多了解,但大數據年代,她在無數個平台都有見過不同立場的人或點評或批判某個朝代。
還有許多的影視也能管中窺豹,以及翻下飯劇時随手翻到的紀錄片中,往往也都有大秦的存在,畢竟這是曆史長河裡第一個大一統的朝代。
“何解?”嬴政問。
“你有沒有發現,嬴政對他的臣子們幾乎是有一種莫名的寵溺态度?”虞铮铮努力從淺薄的詞語庫中找到了一個相對契合的形容詞。
“???”想到自己寵溺李斯蒙毅的這個可能性,嬴政就一臉驚悚。
虞铮铮攤手解釋:“嬴政的個人能力太強,完全不擔心所謂的功高蓋主,反正再怎麼蓋也蓋不過他本人。”
“底下人敢要,他就敢給,對于有能力的臣子來說,跟着這麼一位帝王是一件幸事。”
聽到她誇贊自己,嬴政唇角已經忍不住笑意了。
“可惜啊。”虞铮铮歎息:“事情是有兩面性的,當他的臣子太過于省心,久而久之就會失去政治手段。”
【誰能想到能從小吏厮殺到丞相的李斯,竟然會被一個遠不及他的趙高害死呢?】
【一個有能力的極端利己主義者,不應該這麼草率地退場。】
嬴政從她的心聲中拼湊出了一個權臣相鬥的局面,而李斯,是敗者。
他也有了同樣的困惑,趙高此人有才,但絕對不及李斯,莫非是那秦二世不肯用他留下的臣子?
嬴政深吸一口氣:“皇帝大權在握,臣子們争鬥也不過是為了在皇帝面前表現,對于帝王來說,影響不大。”
“你也說了,前提是皇帝大權在握。”虞铮铮提醒道。
如今還沒定下太子人選,但他絲毫不擔心,他甩了甩手:“掌權罷了,這有何難?”
嬴政從一個質子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隻需子肖父三分,就能打理好整個大秦。
虞铮铮兩眼一黑,他這話也太過于想當然了,他哥是嬴政,他又不笨,掌權當然簡單。
她有些酸溜溜的想,就算他是個笨的,隻要嬴政在,也會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
【該怎麼跟他說嬴政生的那群孩子沒一個聰明的呢?】
聞言,嬴政也是兩眼一黑,什麼意思?他三十多個孩子在虞铮铮眼裡竟然沒有一個聰明人麼?
嬴政強裝鎮定,掩蓋在寬袖下指尖發顫:“我觀陛下長子扶蘇就很不錯,陛下雖未立太子,但自古立長,想來陛下也不例外。”
【扶蘇?不論他自殺一事是真是假,他都在這場陰謀裡奪位失敗了。】
【這種時候就不得不說玄武門擠橙汁了,雖然手足相殘,但不可否認這般上去的皇帝都有一定的執政能力。】
【哦,忘了,胡亥也單方面手足相殘了,天呐,作為勝利者的秦二世竟然也這麼蠢,大秦不亡才怪!】
嬴政捂着胸口,顧不上什麼禮儀,一把拿起茶壺往嘴裡倒,就連苦澀的茶葉都嚼碎了吞下。
虞铮铮一句話都沒說,他自己提了個扶蘇然後就這樣了,她關心道:“你咋了?”
【他不會站隊扶蘇了吧?可我啥也沒說啊……】
嬴政睜開眼眸的時候已是眼圈泛紅,聽聞大秦将亡還能試圖找尋方法,可孩子們手足相殘卻是一個父親最不想聽到的話。
她話中說胡亥成了勝利者,那應當是胡亥成了秦二世,他印象中的小兒子是個雖然不太聰明但乖巧的孩子,這手足相殘定然是趙高所設計的。
嬴政苦笑,難怪趙高會有本事跟李斯權鬥呢,胡亥是他的小兒子,也是趙高的弟子。
虞铮铮趕忙安慰他:“扶蘇很好啊!他,他長的很帥!名字很好聽!還精通儒家!”
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别的形容詞了。
“唉,無事,不過是被茶水燙到了。”嬴政手腕一翻,将空蕩蕩的茶壺展示給她,上面還冒着熱氣。
“我觀扶蘇并沒有你說的這般好。”嬴政道。
虞铮铮松了一口氣,知道他并不是因為扶蘇的事哭泣以後,她火速改口:“對啊對啊,扶蘇不太行,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
“扶蘇的政治敏銳性太低,他不适合當皇帝,你别站隊他了行不行?”虞铮铮勸說他,等到被清算的時候,胡亥肯定是要算賬的,搞不好還會牽扯到她。
嬴政扶額:“你還好意思說别人不懂政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