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在巴禾的注視下逐漸緊張起來,雖然她年紀大了些,還帶了個女兒,但她可是族長,他也不算吃虧。
巴禾看出他眼底的貪婪,諷刺道:“你算什麼東西?”
這話一語雙關,男子身旁的爹娘瞬間就擡起了手,一人扇了一個大耳光子給巴禾賠罪。
巴禾不置可否:“我今夜占蔔,過兩日自然會有答案,休要再讨論此事。”
早在虞铮铮到百越前,巴禾用腿骨占蔔時就發現了骨裂的痕迹與往常不同,這是要有大事發生了。
沒多久虞铮铮就來了百越,又接二連三的搞出很多事情,當時巴禾就在觀察她。
一個幾乎是從天而降的女子,身邊的人竟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不對,甚至還親自作證說他們親眼看到建造。
隻有她能看到,那一天之内就快速搭建起來的屋子……
觀察幾天後,發現此人對她們暫無惡意,又擔心自己打草驚蛇,她一直沒有出面。
這也是為什麼在知曉她是蒸魚粉店的店家以後,巴禾選擇輕拿輕放的原因。
虞铮铮試業當天,巴禾想找個門路過去跟她碰一碰面,卻沒想到她的長相與自己設想的模樣沒有任何一處相似。
她見過很多物種,不論是鬼神還是精怪,大多都會精心打扮自己,而虞铮铮跟任何人都不一樣,她素面朝天,不戴金銀,就連服侍都換成了百越服飾。
當天夜裡,巴禾頭戴羽冠、身着繡蛇禮服端坐到沒有遮蓋的轎子裡,她親手提着一把長燈照亮前方的路,兩個婦人一前一後擡起擔擔,助她們的族長登上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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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铮铮第二天醒的時候想找人問一下族長的位置,卻沒想到不論她走到哪裡都沒有人敢過來。
隻好轉回頭去問過來上值的張姐:“你們族長住在哪?我找她有點事。”
張姐緊張的用抹布擦拭着手部肌膚:“這,族長最近有事,不在家中,店家你找她做什麼?”
虞铮铮:“買塊地,我們這太小了,圩日的時候都不夠客人們坐的……”
說完她才想過來:“張姐,忘記跟你說了,我今日有事,你不用來上值。”
離開粉店後,虞铮铮本想走到榕樹下聽些八卦,卻發現她一旦走過去,原本吵鬧的人群就會自動降低音量甚至是閉上嘴。
那就是在讨論她了。
虞铮铮在原地兩秒鐘,轉身走了。
應當是昨天夜裡除了風頭,她手上抓着那根舌頭的場景曆曆在目,虞铮铮歎口氣,又松口氣。
這樣也好,這裡民風淳樸尚未開化,自己兇一些也好過一直被人打擾的好。
她順着漓江一路向上走,兩邊基本上都是些稻田,靠着大江灌水這才活了下來,往村落裡走一些就能發現已經有湖泊是完全幹枯的狀态。
也不知走了多久,應該是走出了中禾村的範圍,往來看到的都是一些生面孔,唯有臉上不變的憂愁和皺紋跟中禾村的人相同。
虞铮铮走累了,找到一處風景好又沒什麼人在的地方,坐在鵝卵石上,往水中打水漂,時不時的将手掌放入江水中任它沖刷。
臨近中午,天氣很快悶熱了起來,她漫無目地走上田埂,一路走到附近的村落裡去,周圍人看她面生都紛紛看她,但好在她的衣裳能看出來是他們百越的族人,這才沒像之前穿着秦服那樣引人注目。
這個地方沒什麼人認識她,虞铮铮此時心情放松。
卻沒想到在走過一間木屋時,她的身後傳來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急着過道的,還往旁邊讓了一下。
那人卻走到她面前,确定了她的相貌以後才敢出聲相認:“店家?”
虞铮铮第一反應是去過她店裡吃粉的客人,擡起頭時,卻覺得此人很是面熟,并不是一面之緣的那種面熟:“你是?”
那人身材偏高瘦,有着與百越人不相同的單眼皮淺眼窩,比起百越人,瞧着倒更像中原大陸養出來的人,他驚動的扯住虞铮铮的袖子,後面覺得不妥又松開:
“店家,我是二蛋啊!”
“二蛋?”虞铮铮低聲重複起這兩個字,可不就是她剛來大秦的時候,店裡的第一批員工嗎?
當時的女孩們按丫排行,男孩們按蛋字排行,二丫跟三丫嫁了人,男孩們則是一個都沒剩。
過去許久,她都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