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失蹤了。
這事引起不小的動蕩。
不管是朝堂之上的六扇門,還是九流雲集的漁火渡,到處都是關于她的議論之聲。
漁火渡,全國最大的水陸碼頭。彙集了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有時消息比六扇門還要靈通。
正午時分。
漁火渡口驕陽如火,知了有氣無力地叫着,江水蒸騰出熱氣。
岸邊綠樹豐茂,樹蔭連片。
葉起懶洋洋地躺在樹上。
她身形修長,一身玄色勁裝,雙手交叉在腦後,翹着二郎腿的那隻腳輕輕地晃悠。
繁茂的枝葉将臉遮蓋看不清模樣,但這幅悠閑自得的樣子,直叫人也想去樹上躺一躺。
樹下陰涼處,幾個歇腳的船工飲着涼茶,熱得沒胃口吃飯,于是磕着毛豆閑聊。
“聽說了嗎?魔教那位失蹤了。”
“前幾日傳她武功盡失,我看這次失蹤八成是為了躲仇家。”
“還可能是為了躲債。”
“情債吧,她那些相好……”
王二話沒說完,突然有人從天而降。
衆人毫無防備吓得一激靈,王二呵斥:“哪來的丫頭!”
跳下來的少年腰間挎着酒壺和一把烏刀,雪亮的丹鳳眼饒有興味,樂呵呵地掏出酒壺。
“在下就是一路過的,聽到大叔所言,實在是好奇。”
她聲音清亮,說完一掀壺蓋,酒香四溢,本想趕人的船工們動作一頓。
葉起唇角微勾,從善如流将酒分倒在涼茶杯裡,完事自己先喝了一口。
然後也不客氣,伸手往盆裡抓起毛豆就吃。
王二等人走南闖北許多年,頗有幾分識人的能耐。
這少年雖然臉皮厚,但容貌十分清俊,行事又磊落……
最主要的是,酒聞着是真香!
王二帶頭喝了口酒,頓覺通體舒坦,衆人跟着放下戒備。
葉起拿起毛豆往嘴裡一磕,好奇問道,“莫同塵相好是誰?”
王二打了個酒嗝,抹嘴繼續說。
魔教教主莫同塵,年輕時風流債極多。
已知的相好有,苗疆少年、前武林盟主、虎威镖局少東家……
她欠下一屁股情債時,卻為了投誠魔教,與老教主之子成親。
當年魔教那場婚禮可謂空前盛大,她甚至還給昔日情人都發了請帖。
此舉簡直是往傷口上撒鹽。
如今武功盡失被趕出魔教,那些老相好肯定要趁機報複。
一衆人不由啧啧稱奇,繼續喝着酒吃着豆,天南海北的胡聊。
不一會就從魔教教主聊到了家庭瑣事。
毛豆殼堆了一地,正午的日光漸漸偏移。
葉起見豆吃完,拍拍手伸了個懶腰,起身告辭。
“哎,你叫啥?改明兒再一塊聊啊。”
王二咂摸着嘴裡的酒,口感醇厚回味無窮,真是好酒。
葉起背影灑脫,擺擺手豪爽道:
“在下葉起!有緣定和諸位再磕一回毛豆!”
王二喃喃:“葉起?怎麼感覺在哪聽過……”
等到少年走遠,他終于想起來,驚訝道:“黃金刀葉起?”
旁邊的人不由迷惑,“她那把刀黑得發亮,哪有黃金?”
王二一拍那人的頭,“孤陋寡聞了吧,她不是因為刀上鑲黃金,而是因為……”
“得黃金千兩,不如葉起一諾。”
低沉喑啞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轉頭一看,幾個束着朱紅腰帶的黑衣壯漢,個個腰挎佩刀,面無表情。
為首的男子緊緊盯着王二,仿佛要将他看穿。
王二心裡一緊,這幫人穿着便衣,卻個個足踏烏靴。
“她去哪了?”
男子聲音低沉,沒說是誰,但王二立時明白,伸手往前一指,嘴皮子利索,“就那邊!她離開渡口,估計是去鎮上了。”
十幾個黑衣漢氣勢洶洶地往漁火鎮走去。
同伴們紛紛嗤笑王二。
“您剛才可沒少喝人家酒。”
“這幫人一看就是找麻煩的,也不說給掩護一下。”
王二見人走遠了,這才壓低聲音道:“那是官靴。還敢掩護,不要命了?趕緊走,回船開工。”
衆人臉色大變,手忙腳亂收拾東西匆匆離去。
漁火渡兩岸林立着富麗堂皇的樓閣,幾艘華貴的畫舫上歌舞升平,一派繁榮。
越過水畔,鎮内同樣熱鬧非凡。
街上吆喝聲和孩童的嬉鬧聲,不時還有食肆傳出的香氣,令人流連忘返。
葉起背着手慢悠悠地溜達,臉上流露出惬意的微笑。
甩掉那些尾巴,感受着人間煙火,真是心情舒暢。
若是此時有美酒相伴便完美了。
方才人多酒少,都沒喝痛快。
突然,一陣酒香飄過。
她擡頭一望,香氣就從眼前的酒樓飄出。
奢華的樓台正中挂着紅漆木招牌,刻着三個燙金大字:醉仙樓。
酒香、飯香、說書聲,還有賓客的談笑,不斷傳出來,可見生意十分興隆。
葉起鼻翼翕動仔細辨認,眼睛一亮:“杏花汾酒?”
店小二正候在門邊上,一聽這話不由回頭,這人聞着酒味眼神癡迷,十足的酒膩子模樣。
可她不見尋常酒鬼的頹靡,反倒是清俊不凡,皮膚也是健康的蜜色,一身玄衣更是襯得人飒爽不羁。
小二頓時心生好感,滿臉堆笑地将人往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