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
耳邊除了風聲什麼也聽不到。
她發現自己正在下落。
葉起看着不斷變小的天空,微微睜大眼。
裴序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他追着她墜落,雙眼緊閉,長發和衣袍被風吹着狂舞,獵獵作響。
“缺心眼!”
他咬着牙拼命伸出雙手,俊美的臉因為急怒英氣逼人:
“快抓住我!”
葉起怔怔地,下意識擡起手,在碰到微涼的指尖時,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風聲和天空全都消失了,隻有黑暗和清淺的呼吸聲。
懷抱很熟悉,讓人昏昏欲睡。
輕笑突然從頭頂傳來:“睡得舒服嗎?”
葉起呆愣地仰起頭,就見剛才還墜落懸崖的人,此時眼眸彎起,溫柔道:
“睡一次,五百兩。”
“你這麼重,我要三萬兩。”
他的唇瓣嫣紅,張合間像是花瓣,漫不經心地補充道:“黃,金。”
葉起霎時瞪圓眼,揮拳就沖那張得意的臉打去:
“黃你大爺的金!”
然後一拳撲空。
“狗東西還敢躲?!”
葉起怒吼着坐起來,突然感到身上有東西滑落,一陣微風吹得人瞬間清醒。
沒有裴序,沒有山崖,黑暗也不複存在。
隻有柴火燃燒的聲音,和洞頂晃動的火光。
“真能睡。”
輕嗤聲從身後傳來,聽着十分欠揍。
葉起在短暫的茫然後,眯起眼睛回頭望去。
洞外月華如水,傾瀉在那人身上,單薄的衣衫被風吹得貼緊,勾勒出寬闊的肩膀和緊實的窄腰。
他懶洋洋地靠在石壁上,唇角彎起嘲諷的弧度。
葉起站起身翻了個白眼:“比不上暈過去的死豬。”
她突然神色一僵,這才發現兩人的衣物都蓋在自己身上。
白袍青衫交疊着,因為水汽蒸幹,溫暖舒适。
姓裴的有這麼好心?還是她睡着了夢遊扯過來的。
還沒想明白,眼前黑影一晃,白袍已經被人拿走。
裴序嫌棄地抖着衣袍:“呼聲震天,吵死了。”
葉起眼睛一瞪就要罵回去,卻在看到那張讨厭的臉時突然停住。
他唇瓣本來是健康的殷紅,許是因為衣衫單薄又站在風口的緣故,隐隐有些蒼白。
神色也流露出疲憊,隻是動作依舊慢條斯理,乍一看還是那個裝模作樣的裴大公子。
葉起撇過頭,嘟囔一句:“吵死你。”
沒有人再說話,兩人都默默穿着衣物。
理好衣衫,葉起彎腰去拿刀,就和旁邊去拿劍的手碰到一起。
肌膚相貼的熟悉感襲來,裴序頓了頓,沒再動作。
葉起不耐煩地将那隻手拍開,‘啪’地一聲,清脆的拍打聲在洞内響起。
她徑直拿起刀往腰側系着。
沒有意料中的罵聲,兩人間是從未有過的安靜。
葉起心裡更煩悶了,唇角微抿。
姓裴的是恐高恐神經了?幹嘛不說話。
她還想借着鬥嘴趁勢說出這洞中古怪。
如今兩人被困,本該趕緊商量如何找出路。
可錢袋那事讓氣氛怪怪的,睡醒後雖然拌了兩句嘴,又馬上恢複寂靜。
這時先認真說話的人像是會輸掉什麼似的,讓她張不開口。
“你進來時,沒看到其他人嗎?”
裴序淡淡問道。
葉起暗喜,好,輸的不是她!
葉起回過頭冷聲道:“沒有,隻有柴火堆和生火石。但那會你暈着,雖然懷疑此處還有人,也沒進去查探。”
她說着眼神掠向洞内更深處,那裡一片漆黑。
這個洞在懸崖峭壁上,若是想要沿着石壁爬下去,沒有絕頂輕功護身,怕是在自尋死路。
何況還有個恐高的家夥在。
葉起探頭看了看洞外,崖下萬丈深淵,旁邊的瀑布還時不時濺起水花。
遠處的大海在夜色下如墨般漆黑。
隻有浪濤聲和瀑布聲,偶爾傳來幾聲海鳥的鳴叫。
洞外的天地廣闊,洞内的暗處伸手不見五指,無端讓人心生懼意。
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究竟是什麼人會在此居住?
裴序将手搭在劍上:“走吧。”
不管住的是人是獸,也隻有向前一條路。
他剛擡起腳,眼前一閃,就被葉起搶在了前頭。
“我先!”
葉起對一切未知的事物抱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