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挑了挑眉：“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不是想聚就聚，想散就散？還是說葉少俠不願意和在下同往？”
葉起的眼睛頓時亮起來，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開心道：“怎麼會！姓裴的，還是你狡猾！”
“……葉少俠真的不考慮換種誇人的方式嗎？”
燕南飛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小葉，小裴。”
兩人急忙端正姿态，望向老太太。
“你們到底是怎麼中的這個蠱？”
忽耶一臉擔心，燕南飛又皺着眉頭。
葉起頓時明白，這是人家孩子保護自己的東西，一群人說了半天話，都把着急找孩子的忽耶忽略了。
她正要解釋，裴序已經開口，不緊不慢地将當日的情況和盤托出。
他說一句，燕南飛就趕緊給忽耶解釋一句。
裴序講詩的時候慢條斯理，再現當日情景時卻又說得跌宕起伏。便是親身經曆過的葉起也不由聽得入了迷。
不過聽到最後，葉起不由納悶，那天她何時曆經艱險不顧生死地舍命救多蕾了？
她怎麼記得自己隻不過是順手，用的還是姓裴的那個錢袋。
聽完當日的事，忽耶臉白了白，又是沖葉起比劃着手滿眼感激，又是着急地拉着燕南飛說着什麼。
燕南飛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去找段清風，待會一起想辦法。
等忽耶走了，燕南飛長舒一口氣，看着兩個人直勾勾盯着自己，搖搖頭道：
“你倆這蠱，整個苗疆隻有那個小尼亞能解開。”
葉起不知為何竟然沒覺得失望，心裡某個隐秘的角落甚至松了一口氣。
她偏過頭想安慰裴序，卻見他也神色放松，同時看了過來。
目光相撞一觸即分，葉起壓着心口莫名的躁動，轉過臉看向燕南飛。
燕南飛眼底閃過笑意，繼續道：
“尋常的長相守，任何苗疆人都可以解開。可是這個長相守，是那小孩改良過的。”
葉起不由一呆。
改良過？不會死人吧？
燕南飛見她表情就知道那腦袋瓜子裡想什麼，彈了彈葉起的腦門，失笑道：
“改良過的長相守唯一不同之處，是有個特别的法子可以大幅提升功力。”
“如果肌膚相貼是以五倍十倍的進度提升内力，這個法子能讓内力百倍千倍地增長。”
葉起裴序皆是一震，牽手時所提升的功力已經足夠他們對抗聖女和鬼笛書生，若是能千百倍增長……
莫同塵根本不在話下！
見二人神情激動，目露期待，燕南飛眯了眯眼，不緊不慢道：“那法子就四個字，體-液交換。”
一句話仿佛是炸彈在耳邊炸開，餘音不斷回響，葉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臉霎時間通紅一片。
燕南飛見狀不由惆怅，小葉真是長大了，居然能聽懂。
她正想安撫幾句，卻見那兩人手足無措，眼神四下亂瞟就是不敢看對方，連衣袖碰到一起都如臨大敵……
燕南飛瞬間玩心大起，眼中閃過一絲調皮，語速極快道：
“怎麼都不說話？沒聽懂是吧？嗐，其實很簡單。這體-液交換嘛，相濡以沫是最直接的，也就是親嘴的時候吃對方的舌頭交換唾液。更厲害的啊，就是男女交合時……”
“前輩！”
“燕前輩！”
“幹嘛？你們臉怎麼紅得跟猴屁股似的？還沒聽懂啊？那我繼續。男女交合時這男子和女子都有……”
“聽懂了！聽懂了！”“前輩莫要鬧了……”
“啧。”
“我沒聽懂！姑祖母你快再說一遍！”
“哎喲，真是姑祖母的乖孫女，好哇！這體-液交換啊……”
“小葉子你拽我幹嘛！哎喲，裴兄你偷襲啊！”
“臭老婆子壞笑什麼呢？”
“老牛鼻子還記得長相守嗎？小尼亞不簡單啊，給改良了！這改良版啊……”
“小葉子和裴兄要走？補藥啊我不聽了不聽了……姑祖母快别說了！”
“啧。”
……
淩雲台的人浩浩蕩蕩地上青城山，離開的時候隊伍更加壯大，不光帶走了一衆道士和镖師，還把忽耶也請下了山。
大家商量着好好吃頓飯，再想辦法去天山。
獨留兩位老江湖，坐在道觀屋脊上，望着下山的年輕人發出感慨。
夏日清風微涼和煦，幾隻飛燕偶爾掠過雲端。
青城山最高處，蒼翠盡收眼底。
燕南飛遙望走在最前邊的三道身影，歎道：“小葉這個相好可比上回那個強多了。”
段清風眉心微蹙，不贊同道：“此子城府極深，未必是良配。”
燕南飛斜了他一眼，嘲笑道：“你就是看人家長得比你俊。”
“哈？七十年前誰見了我不贊一句江湖第一美人？！”
“我。”
“……那是因為你眼瞎。”
“那是因為我有底線，就你當年那倒黴樣，啧啧。”
“……”
許是微涼清風吹滅了多年鬥氣的火，段清風難得沒有回嘴。
他望着山路上和青城山一樣朝氣蓬勃的年輕人，雙目微微失神。
很多年前，也有一個小道士這樣走下青城山。
小道士着急見識江湖，學武未成就拜别師傅，結果剛離開青城山還沒走出雲渺鎮，就被脾氣火爆的镖師打得鼻青臉腫。
小道士忍着眼淚和屈辱跑回道觀，暗暗發誓定要練好武功，努力當上掌門，再不叫她瞧不起。
到今日……也有七十年了啊。
“臭老婆子剛才一直壞笑什麼呢？人都走了，現在總能說了吧？”
“……七十年的童子功，說了你也聽不懂。”
“哼，能打赢你就行。”
“呀喝？！來勁了是吧！”
“我不光來勁，我還要砍了你的镖師令！”
“那我就鏟了你的青城山！”
燕南飛倏地跳起來，結果餘光一瞥，猛然一驚。
“怪不得牛鼻子天天坐房頂！原來從這能監視镖局，真是狼子野心啊！”
“……誰稀罕你那病貓窩！”
“好哇，我要推了你的青雲觀！削了你的發髻！”
“打得過再說吧老不死的！”
……
山上清風，雲間飛燕，百年依舊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