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兩人分頭行動。
這邊明暗手握雙刀強勢出擊,奮力攔截住高級異種,為另一邊的虞戈修理機甲争取足夠的時間。
機甲如同巨人般伫立在眼前,虞戈仔細地先将其檢查了一遍。類合金制作而成的表面落下了坑坑窪窪的凹痕,幾個關節部位的連接器産生破損,以及最重要的問題——能源即将耗盡。
小水母就站在她的肩膀上,用伸長的口腕為虞戈傳遞着修理工具,天氣愈發悶熱,盔甲撞擊在刀口上的聲音不斷從身後傳來。她悶出一頭汗,也沒功夫管。
視線的角落裡,虞戈看見那頭類似蠍子一樣的異種跟手持雙刀的明暗糾纏在一起。
一對巨大鋒利的螯肢橫在身前,每次揮落都帶着如重千鈞的力度。又加上身後的毒彎鈎刺懸在腦袋正上方,另從尾端放出六根堅硬觸手從旁襲擊。攻擊速度快到讓人眼花缭亂。
對此,虞戈看在眼裡也隻能幹着急,隻能在心裡拼了命似地催促自己:死手快點幹啊!
這絕對是明暗有生以來遭遇過的最強悍的異種,恐怕一直霸占着傳送通道的也是它了。越專注的時候,腦袋便越發極速運轉,明暗的思維往不知名處發散而去。
她突然想到,又或許,百年前殺了母親的也是它麼?
對于殺害母親的那隻異種,至今仍然是個謎。
當時收到入侵警告後,其他研究員陸續持着武器趕來,最終也隻是暫時将其驅趕,研究員白色制服下包裹着的初生兒被沾滿鮮血的手交給明随。視線往下,腹部破了個大洞,血流到幹涸了,屈身護住嬰兒的身體仿佛一座大山似的偉岸。
明暗将雙刀交疊在正前方頂住它兩隻螯肢的攻擊,用力往前一掙,咬着牙将其他襲來的觸手給一刀砍退。她的體力正在光速消耗着,而且沒有任何救援和退路。
虞戈修好那個大家夥了麼?她将希望寄托在這個才認識不久的女孩身上。這是很少見的一件事。
奶奶臨終前,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明暗,那時候她的頭發已經白到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撫摸向自己臉頰的雙手帶着歲月的紋路将她燙傷,其實到最後什麼也沒交付到她的身上。沒有複仇,沒有逃離,也沒有要活下去等諸如此類的忠告。
可明暗不甘心啊。
她不甘心有人高高在上地主宰着所有人的命運,視人命如蝼蟻般随意踐踏了事。提議開發星球的是他們,可一出事便草草舍棄的也是他們,漠不關心的掌權者們。
她的奶奶,她的母親,她的前十八年,都被風沙掩埋在這個被遺棄的星球上,像扔垃圾一樣跟着一起被遺棄了。
眼底蓄起一團怒火,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滑過眉梢,将落未落之際被那雙獅子般的眼神給融化烘幹,她的生命就猶如此刻,落幕般華麗的爆發。
眼前的異種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在厚重如鋼鐵般的皮膚之下,長刀用力砍上去,反而被“铮”地一聲用力彈開,回彈的力度震麻了她的虎口。
不夠,還不夠。
拔刀的速度還要快,還要更快,最終她的身影在半空中快出了一道模糊的殘影,刀刀落在同一個位置上不斷疊加着力度,才終于将其固若金湯的防守劈開一絲裂縫。
然而異種本身的速度與攻擊卻并未受到影響,身子往前一傾就要将尾巴的毒彎鈎刺往明暗的身上紮去。
浸滿毒液的鈎刺帶着淩厲的攻勢瞬間襲來。
按照對異種的了解,明暗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不對,這不是它的皮……該死,這是寄居性異種,這副蠍子皮是它搶來的!”
劈開後的手感不對,明暗斬殺過無數低級異種,通常劈開表層皮膚後會連帶着血肉組織一起被撕裂。然而剛才她落下猛烈的攻擊,卻如同劈開一具空殼,發出仿佛瓷碗被砸破的碎裂聲響。
一晃神的功夫,那鈎刺已到了頭頂,明暗強忍着手臂的酸痛擡刀去擋,但來不及了,那鈎刺直直襲向她的腦門,又快又準。
就在這時,橫空劈出一道刀光,是虞戈操作着機甲趕上了!
“小心,這家夥會寄居,别讓它的觸手探進你的駕駛艙。”幸好有虞戈出手擋了一下,明暗後退幾步,腳步穩住跟機甲持平。
她成功地做到了獨自抵擋這1.5小時,滾燙的血液從全身上下的血管中澎湃湧過,将所有疲憊都給一股腦兒沖散。
大腦愈發亢奮,她還能再戰。
跟第一次駕駛機甲時的菜鳥操作相比,虞戈可以說是獲得了肉眼可見不亞于猿類開始學會直立行走的巨大進步。
手指在操作鍵盤上快得仿佛揮出了殘影,她一邊咬着下嘴唇,一邊操作機甲揮出長刀,這一下揮出了排山倒海的氣勢。
機甲的加入很好地抵擋了異種那對力大無比的螯肢,而明暗則更有餘力地應付它尾端的鈎刺和觸手。這家夥真是太難纏了。
看來沙星的異種減少也有它的功勞。
話說這麼強大的異種,也是當年從研究所跑出去的那一批麼?明暗從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異種,而從剛才那道背甲上的裂痕來看,蠍子或許不是它的真身。
佛斯特·阿列巴爾當年留下的記錄并沒提到關于眼前這個異種的記錄和描述,是當時沒發現,亦或是來不及?
觸手将明暗纏得很緊,以至于虞戈沒辦法操作機甲釋放炮彈,現在不是省吃儉用的時候,再不用可能就用不上了。她的内心有些着急。
“明暗,讓開!”迫不得已,她打開機甲的對外擴音器,緊緊盯着虛拟光幕上的畫面,随時做好發射的準備。
然而下一秒,她卻發現了不對勁。
不遠處的明暗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似的,不僅沒有回避,反而雙手一松,就連用來保命反擊的雙刀也扔在了地上,如木頭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
發生什麼了?
眼前的畫面看得虞戈一頭霧水,可是為了避免傷害到她,也隻能取消炮彈的發射,重新抽出長刀抵擋那對螯肢的攻勢。剛剛裝上的已經是身上攜帶最後的能源了,她連助推器都舍不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