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是傳送通道?不像吧…”
“我很難跟你解釋為什麼我覺得傳送通道就長這樣……”
明暗實在很難說服自己眼前這個看起來像茅屋的地方竟然是所謂的傳送通道,不由得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信誓旦旦的虞戈。
這回是真的很難解釋。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了長得像電話亭的傳送通道,此時此刻虞戈也會發出跟她一樣的疑問的。
“掃地僧沒聽說過嗎?有些東西看起來很樸實,實際上大有玄機,”虞戈說的振振有詞,看起來像是有那麼一回事,“再說了你們這風沙大,說不定剛建成的時候不長這樣呢。”
話剛說完,虞戈率先提起腳步往前走去。這幾天她跟在明暗身後幾乎把沙星逛了個遍,最後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動作間比上次熟練了很多。
養傷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兩人都不是能完全歇下來的性子,傷才好沒多久便在搜找傳送通道的路上消滅了不少異種,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曆練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傳送通道竟然是個木屋,裡面滿是破舊和淩亂的垃圾似的東西。剛走進裡面,虞戈就四處搜尋着什麼。她在找當初的啟動裝置。
于是明暗就看見了這麼一幕:穿着一身休閑套裝的虞戈行為鬼祟地在屋子裡摸來摸去不知道在找些什麼,動作間落了她一身的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一邊找,她嘴裡還一邊念叨着,“不應該…不應該啊!”
最後從一片厚厚的灰塵中将啟動接口清理了出來,虞戈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略有些得意地轉頭看向明暗,卻發現對方的視線落在了旁邊的角落裡。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虞戈發出了咦的一聲,彎腰将角落裡的東西撿了起來,一條透明的不明物體,仔細看有些像……
“蛇蛻……!”
兩人異口同聲。
接過沾了些灰塵的蛇蛻,仔細看還能看到肩頸位置破了兩個小洞,明暗用指腹摩挲過上面的紋路,“是它。”
這種特别的紋路,她絕對不會認錯。
虞戈身上帶的水用完了,而小水母又有些嫌棄沙星上的特産——從金剛草根莖裡提取的液體,于是大部分時候它都躲在虞戈的背包裡休息。
看它神色有些恹恹,她也沒怎麼打擾。
“所以它是從傳送通道離開了沙星?怎麼做到的?”她從懷裡摸出那條儲物項鍊,裡面裝着那台報廢了的機甲,也是開啟傳送通道的鑰匙。
虞戈猜測這應該是研究員之間的默契,在某種失去退路的情況下,鑰匙和傳送通道是他們的最後一道保命符。
但,為什麼?
研究員為什麼會面臨這樣危及生命的情況?以及,有沒有研究員曾經利用通道成功逃離過?一切都是疑問,也是虞戈想要弄懂的東西。
再擡頭,明暗已經将那團蛇蛻收進了背包裡,抿了抿嘴,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絲堅定,“走吧,既然已經找到了離開的辦法,我們回去準備去。”
“啊,哦……”虞戈撓了撓頭,跟上明暗離開的腳步,一時間有些想不通她突然出現的幹勁是哪兒來的。
待在沙星的最後幾個晚上分外靜谧,什麼古怪的事也沒發生。第一天晚上的怪聲,後來明暗跟她解釋過了,那是從前改造人實驗殘留下的軀殼,不能算是人,說是怪物,好像也算不上。
在佛斯特的實驗中,他将異種基因按照不同比例植入人體中,有的因為異種基因比例過大而當場死亡,而有的卻與異種基因融合,變成逐漸失去自我的怪物。
後者往往生不如死,選擇放逐了自我,變成既不是異種也不是人類的怪物。在它們身上,人類與異種的基因互相結合,生命得到了延長,卻也被迫擁有了異種的特質。
“有些還抱有執念的人,就會在晚上回到熟悉的地方,”明暗縮在長椅上,雙手抱膝,擡頭看向什麼也沒有的夜空,“我曾經想過了結他們,可憑我自己沒有辦法同時應對那麼多改造人。”
明暗還記得,從前奶奶還在的時候,晚上常常會被這樣的動靜給驚醒。她總是記得在沙星上生活過的每個人的臉,即使異種基因改變了他們的樣貌,明随依舊可以很輕松地喊出他們的名字。
“其中有一個研究員,因為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受傷,在治療過程中被佛斯特偷偷注入了異種基因,”她的聲音很低,近乎呢喃,落在安靜的夜晚裡卻分外清晰,“我有跟你提起過吧?精神力等級高的人會清醒着感受被吞噬的過程,成為怪物後還會保留人類的意識。”
聽到這裡,虞戈點了點頭。
“那個研究員後來自殺了,因為受不了自己變成怪物。”
明暗沒說出口的是,她死前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怪物湧出的大門,為生還的研究員和民衆争取了寶貴的逃離時間。
這些事發生的時候,明暗才剛出生,明明是從奶奶口中得知的,一切卻好像如此真實地發生在眼前,“所以後來我就在想,失去意識成為怪物,和成了怪物卻還保留着人類的意識,哪一個更無法接受?”
在特殊的環境下長大,以至于年紀小小的明暗就已經開始思考這樣貼近殘酷真實的問題。可後來她又想,沒有必要把這兩種情況相提并論。身在其中的痛苦是他人絕對無法感同身受的。
這裡曾經是地獄啊。
聽着她淺淺道來的過去,虞戈突然後知後覺地這樣意識到,面前的荒涼和寂靜将過去的一切掩蓋,那些血一般的記憶唯獨烙在了明暗的心裡。
“可是現在有了我們不是嗎?”虞戈坐在旁邊,伸手往肩膀一指,縮小的小水母适時從打開的背包裡迅速翻了出來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