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密密麻麻的酸痛爬上意識,她從困頓中醒來,睜開眼是熟悉的石屋天花闆。
腹部傳來一股清涼,她低頭一看才發現黑色的緊身衣被剪掉了下截,狗啃般的邊緣下露出包裹仔細的傷口。
血止住了,腹部傳來一陣陣的饑餓感。
才從虛虛實實的夢裡醒來沒多久,仿佛有一層朦胧的紗裹着意識,她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低低的交談聲。
明暗從床上坐起來,趿着拖鞋往外走去。
外面的天天依舊是被風沙席卷覆蓋着的焦黃色,朦胧了天光,模糊了時間的界限。明暗做了個關于過去的夢,回憶深到還沒将思緒拔出來,總覺得一切都還是兒時的模樣,以至于在看清楚外面的畫面時感到有些陌生。
虞戈正背對着她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原型大小的通體暗紅水母把幾根口腕交疊在一起,往她肩背上塗塗抹抹着什麼。
“咕噜”,肚子發出強烈的抗議,明暗從房裡走了出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身後的口腕重重地按在了淤青處揉散,虞戈疼得有些龇牙咧嘴地說不出話,一邊努了努嘴示意讓她自己看:在教小水母給自己上藥。
解決完那隻高級異種後,明暗就突然暈了過去。等虞戈走過去把她拉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腰上劃了道深深的傷口,血流在黑色的緊身衣上一點也看不出來。
沒有其他辦法,虞戈隻好一邊背着她,一邊按照大概的記憶胡亂摸了個方位回城區。
異種之間對同類的氣息非常敏感,剛打完高級異種的小水母此時此刻終于可以在這片沙漠裡橫行霸道了,回去的路上連一隻異種的影子都沒看見。
隻是她的方向感實在是差勁,來回走錯了好幾次,在沙漠裡兜兜轉轉走了大半天,直到夜深了才好不容易摸到院子門口。
有了前車之鑒,虞戈對夜晚的那些“來客”很是警惕,不得不先讓小水母站在房門口守着,自己則扛着明暗回了房間,先幫她處理了腰上的那道傷口。
根據傷口的平齊程度,虞戈推測這是被異種的螯肢劃了一道口子,也虧她竟然能忍這麼久,可怕如斯。
夜靜悄悄的,虞戈從自己背包裡取來剪刀,把沾了傷口的緊身衣下擺小心剪開,消了毒後再給她上藥,其餘的索性就等她醒來再說。
為了守着因為陷入昏迷而失去了自衛能力的明暗,虞戈和小水母都決定縮在她房間的角落裡,緊緊挨着彼此将就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虞戈是被餓醒的。
起來取了些肉幹喂飽自己和小水母後,她才開始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腦袋仍然嗡嗡地泛着一股鈍痛。操縱機甲打鬥的時候在駕駛艙摔了幾跤,手臂、大腿還有肩背都被嗑腫了好幾處。
其他部位好說,肩背實在伸手夠不到,虞戈隻好“就地取材”——請小水母幫自己上藥。不得不說,它柔軟的口腕将藥抹開在淤青處的時候,确實非常舒服。
口腕内側刻意收起的刺細胞仍然有些粗糙地摩挲過肩背的皮膚,天然帶着一股冰涼。冷靜下來後,虞戈反複回想起這些天跟它在一起的遭遇,一時說不上到底是誰在幫助誰。
如果不是有它在,或許自己剛走出基地的時候就被猴怪群毆緻死了。隻是說了聲謝謝,虞戈總覺得不夠。
這時,又有一根口腕伸到了眼前遊移着,被虞戈拉進懷裡一把抱住,貼在臉頰上蹭了蹭。
突然背上傳來一股重重的力度,一口腕摁在淤青的位置上,痛得虞戈感覺仿佛眼前突然出現一陣白光,靈魂都快要飛升了。
正好這時明暗醒來,臉上帶着一股剛從美夢中醒來的慵懶。她在兩人旁邊坐下,用兩人打開在石桌上的藥給自己抹上,“昨天的事…謝謝了。”
虞戈明白她說的是昏迷後自己把她帶回來這件事,等背後的疼痛消退,隻穿着吊帶的她重新把衣服穿上,“别客氣啦,咱們都這種出生入死的關系了,再說了,你也救了我好幾次。”
如果昨天不是有明暗挺身而出攔住異種一個多小時,虞戈根本沒時間将搜來的材料和能源安在機甲上,更别說出手攔住異種了。
經此一事,虞戈已經深切意識到了體能的重要性,決定接下來将過去學習的散打撿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謝來謝去顯得生分,明暗隻是笑了笑,短發貼着兩頰,發絲下露出幾條血迹幹涸的傷痕,“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打完這一架,兩人都受了重傷,短時間内是沒什麼動作,彼此都清楚問及的是不遠處的将來。
等她穿好衣服後,小水母重新變小了爬在虞戈的肩上,一股淡淡的藥味萦繞在身側,虞戈開始認真的思考,安靜得仿佛就連時間也被暫停了。
她放空大腦,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