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吸引了另外兩人的注意,萬千寒以為她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怎麼了?”
而明暗因為跟她認識的時間更長一些,了解也更深,敏銳地察覺到了是因為丢失的東西而變得不太正常,“你在擔心小水母嗎?”
不得不佩服她的細心和觀察力,虞戈本想略過這個話題不談,可海面之下仍然有在等待着的存在,“嗯。”
接下來是一段長長的沉默,長到足夠虞戈慢慢地把手上的食物用完,身上的衣服都被昨晚的火堆烘幹了。她站起身走到海邊,擡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子,那裡什麼也沒有。
她突然想在這裡留下些什麼,掏了掏身上的口袋,從泡過水的背包裡拿出之前在G-48星球上自己做的小水母機器模型。剛做好就被它砸壞了,離開時卻突發奇想帶在了身上,隻有四分之一個掌心大小,活脫脫一個迷你水母的模樣。
拍了拍模型的頭,她伸直胳膊用力往遙遠的海中心甩去,極輕地撲通一聲,模型消失在了海面上,幾圈的漣漪之後再也找不到蹤迹。
“如果有一天你來找我,起碼要讓我知道。”模糊的臉龐反複在腦海裡出現,虞戈知道她的身上有秘密,也相信還會有再見的那一天。
她可以等。
身後的明暗和萬千寒已經原地收拾好,等虞戈告别完之後三人才再度啟程前往星船着陸的地方。
帕特星上所有入侵的星獸都已經被圍剿完畢,屍體作為勝利品被聯邦官方的人全部帶走了,一切靜悄悄的,全然失去了活人的氣息。她們行走其中,如入無人之境。
那些被異種破壞的房屋還在原地,一片斷壁殘垣,連根拔起的樹木東歪西倒地躺在路面上,死去的人留下的血迹在泥土裡幹涸成變焦,硝煙,死亡,沉默。沒有人說話。
途中經過一個巨大的土堆,泥土是新鮮挖來的,一層一層地覆蓋在上面,立了一道臨時簡單的墓碑,這裡藏着所有死去的人。
墓碑前的泥地被無數道腳印踩平,然後又落下三道新的腳印,明暗停下腳步,而萬千寒和虞戈則跟在她的身後一同默哀。
星獸潮來臨的時候,她們都被困在了各自的牢籠裡,沒辦法接觸到外面的世界,沒有親眼目睹星獸對整個聯邦造成的傷亡和災難。但,眼前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變成刻在冷冰冰墓碑上的黑色文字,那些名字如此陌生,匆匆一瞥,甚至轉眼就會忘記。
但無數個個體的逝去堆積起沉重的厚度,沉甸甸地壓在目睹者的心頭,她們保持一路沉默走到了星船的着陸地。
原本停了星船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這裡的通訊站也已經被毀了,她們失去了離開的法子。這下有些難辦了。
“哎你們過來看。”萬千寒站在不遠處的草叢後不停揮手,示意兩人過來看。
兩人擡起苦瓜臉走過去,“怎麼了?”
撥開一人高的草叢,後面赫然是一台民用飛行器。這樣的飛行器在大型市場上并不少見,除了貴沒缺點,續航裡程大,耗能低,還能裝載武器,最多可搭乘四人。
這樣昂貴的東西,不可能是被遺漏在這的,唯一可能是有人知道了她們的情況,然後将這台飛行器留在了這。
會是誰呢?
才從海底出來的虞戈有些搞不清狀況,萬千寒是純粹的單細胞,但明暗是有些預感的,能留下這樣的大手筆,想來想去也隻有那兩個人能辦到了。
“我們欠她們一個人情了,”明暗伸手拍了拍飛行器的機身,面上第一次露出了輕松的笑,“走吧。”
“問題來了,”虞戈驟然停下,“我們,誰會開飛行器?”
三人面面相觑,這東西太高級了,高級得有些超出範疇。
幸好,或許是封羅和程青訣兩人考慮到了這一點,在駕駛艙裡留下了一份操作說明,通俗易懂,很好上手。
“我們要去哪?”
明暗駕駛,虞戈坐在了副駕駛座上,而萬千寒則坐在了後座,傾身往前張望。她第一次坐飛行器,表情上露出些許興奮和激動,全然沒注意到側前方虞戈的表情。
她有些愣住,腦海裡的思緒将毫不相幹的兩點串了起來,“我突然想到海底裡的衛兵制服在哪裡見過了。”
停下了熟悉操作按鍵的手,明暗看向她。
“跟聯邦第一軍校的衣服很像,剛剛你們提起那兩個人,我才想起來。”
話音剛落,彼此相看一眼,立刻湧現出了同伴應有的默契,異口同聲,“那我們就去考軍校!”
“我,那我也去!”萬千寒來回看了她們好幾下,伸出手去加入她們。
下一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