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學着她的樣子保衛自己。
黃壯揮舞的掃帚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組裝不當,突然斷成了兩截,本該狠狠落在彩蛛身上的一擊落空,被蜘蛛搶了先機。
隻見它以鬼魅般的速度接近,刹那間已經落在黃壯的小臂上,口器深入皮肉,肆意貪婪地進食,身子因為餍足而律動着。
黃壯吃痛,又受了驚吓,一屁股坐在地上,恰好給了蜘蛛們群起而攻之的機會。
它們像是有組織有計劃一般,紛紛落在他的身上和頭上。
“我靠!”徐金鵬罵了句髒話,卻因為要抵禦百獸的進攻,騰不出手。
程尖尖也看到了這一幕,尖叫一聲,手中的餐刀沒有猶豫,直接斬斷了罪魁禍首。
梁昭臨聞聲趕來,快刀斬亂蛛,好容易才清理掉黃壯身上的所有蜘蛛。她細心地隔着手套為他拔出殘餘的部位,但為時已晚。
肉眼可見,他身上與蜘蛛接觸的地方,已經平添了不少半透明的白色蛛卵。
黃壯疼得在地上不斷地發抖,蛛絲似乎有腐蝕性,沾染到的地方迅速碳化變黑。
梁昭臨返身投入戰局,隻聽身後陸芊又是一聲驚呼:“這蜘蛛卵在動!”
陸芊根本來不及為他鏟除蜘蛛卵,因為它們完全是活的!
短短的時間内,透明的卵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扭動着往黃壯的皮膚深處鑽,鼓起的卵包在皮膚的淺層自由自在地遊走。
黃壯汗出如漿,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陸芊急了:“好家夥,這是斑斓蛛,我在之前的遊客死亡檔案裡見過,還第一次見到活的。”
“他還有救嗎?”王察立見不得這場景,顫抖着問道。
“之前的檔案……之前的檔案怎麼寫的來着?”陸芊口中碎碎念,嘗試回憶,“過程我記不起來了。最後,最後他應該會孵化。毒素會侵蝕他的神經,而他體内的蜘蛛卵會在幾個小時或者幾天之内生長成形,蜘蛛會從他的口鼻中爬出來。”
“不是,哪來的這玩意?我也沒見過。”梁昭臨很意外。
“我不清楚,那個玩家好像最後也變成了蜘蛛。”陸芊說完,歎了口氣。
“該死,”梁昭臨咬牙切齒,“我們想辦法救他。沒有人能夠從我手中奪走我的VIP簽約客戶,什麼怪物都不行!”
話音未落,嗜血的動物們已不打算給她更多時間思考和分析。鼠兔蟲蛇紛紛躍起。
徐金鵬手起刀落,堪堪為梁昭臨擋住一擊。
野兔的鮮血飛濺潑灑在地面上,不遠處的獸群更加躁動起來。遠處的豺狼露出獠牙,朝幾人所在的位置發起沖鋒。
梁昭臨高舉權杖,可面對無法說話、不能溝通的百獸的時候,就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使不上一點力氣。
她心念電轉,如今四面被圍,腹背受敵,或許向下逃還有一線生機。
當徐金鵬的旋風斬又一次攪碎數隻不識好歹的烏鴉的時候,惡臭的鮮血飛濺在暗淡的石闆上。
而沉重的石闆終于被撬開了。
梁昭臨擦去額頭上的汗:“陸芊,你帶黃壯先下去。王察立,搭把手。”
此刻的動物們已經全然失去理智,如飛蛾撲火般撲向在場的人類。
一面是漆黑未知的洞口,一面是發狂的野獸。
王察立縱然恐懼蜘蛛近水樓台爬到自己身上,口中罵罵咧咧、不停抱怨。但還是服從了梁昭臨的命令。
因為他越來越感受到這個世界的荒誕不經和險象環生,隻有這個神秘的清潔工NPC,願意且能夠施舍、給予他們一線生機。
此刻的黃壯已經昏迷了,死沉死沉的。最後還是徐金鵬也加入了,才将他搬下去。
梁昭臨見大家已然撤退,一個輕盈的閃身斬斷最後一隻蜥蜴的身軀,反手将頭頂的石闆蓋得密不透風。
——
最後一縷天光消失在頭頂。手電光落在潮濕的階梯上。陰暗濕冷的空氣侵蝕着每個人的情緒。
他們拾級而下。
走在最前面的陸芊突然跳起來,她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但她克制住了呼之欲出的尖叫聲。
“怎麼了?”梁昭臨撥開人群,快步走到前面。
“大少爺……他,他怎麼會在這裡?”看清面前屍體的面容,陸芊這才驚呼出聲。
她口中的大少爺是白展羁,白世誠的大兒子。
梁昭臨在白桦莊園工作這麼多年,每年隻能見到白展羁兩三次都屬常事。她隻知道他主持白家公司的核心工作,故而鮮少回到家中。
可是常年在外操勞的他,怎麼會死在離自己家不到十分鐘的冰冷地下建築之中?
這條通道的盡頭,究竟通向什麼樣的秘密?這秘密是他們幾人能夠承受的嗎?
梁昭臨不知道。
她隻知道要快速通關,才能保下黃壯的性命,保下所有外來者的安全,才能保住自己的口碑和信譽。
保住了自己的口碑,就是保住了自己和陸芊今日的身家性命和明天的來日方長。
人生漫漫長路,她隻剩懸崖上的一條孤途。
她别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