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剛才百獸出巡,我們在重重包圍之中竟然僥幸存活,隻有那個大個子……”陸芊若有所思。
王察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聽二人講話:“那我們剛才打的猛禽猛獸,都是人在操控的?那我們殺掉的那麼多動物怎麼辦?”
程尖尖思維靈活,已經猜到他在想什麼:“他們有接入痛覺嗎,這瀕死的痛苦……”
她的話戛然而止,沒有人願意往下想。
當人被剝奪了成為人的權利,而隻能以獸類的方式生存,他們還能稱之為人嗎?
當人長期作為野獸在自然環境裡生存、捕獵,荒廢了人類的思維,他們還會自我認同為人類嗎?
他們還有能力回歸正常嗎?
梁昭臨打破了沉寂:“看起來,外面的動物被禁止進入這裡。也許,他們認為我們是他們的救命稻草,圍攻逼迫,都隻是為了吸引我們來到這裡,發現這些事。”
“志願者反悔了?”徐金鵬補充道。
“這工作時長,誰能不反悔、不跑路?”梁昭臨歎了口氣,怎麼聊着聊着又像是小醜照鏡子了。
一行人在讨論的時候,陸芊依舊在顯示器前耐心地翻找着。
“昭臨,我發現一件事。你看這裡……白、卓、夏。”陸芊指着屏幕上的“志願者名單”。
“我去,白老闆可夠狠的。”梁昭臨這才發現這名字正是白老闆的小兒子,循着編号找到他的床前。他也如其他人一般,沉睡不醒。
“虎毒不食子,大概是我們高估白老闆的道德底線了。”陸芊芊忍不住插話道。
“如果白卓夏一直在這個實驗中的話,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去傷害大少爺啊。大少爺可是死在階梯下的,即使是他控制了什麼珍禽異獸,它們也無法越過那道門。”梁昭臨推斷道。
“實驗記錄是完整正常的,我同意你的觀點。”陸芊沉靜地道。
“我有一個想法,各位,”徐金鵬拍了拍手,“既然他們邀請我們來拯救他們,那麼我們不妨試試,把他們解放出來,再來詢問。”
他的想法很符合正常人的思路。
志願者們的意識被困在實驗體内無法回歸,想必痛苦萬分,也許會因為感恩将他們解救出來的人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但是梁昭臨又想到了一些事:“關于白展羁的死,白卓夏沒有作案時間。但是關于白世誠呢?”
潛入莊園并非易事,但是對于僞裝成動物的人類來說,也許并不困難。白啄夏完全有時間、有能力對白世誠下手。
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白世誠的死是一個鐵闆釘釘的命題。而給自己補發獎金的那個人,她不好說。
“我有幾點意見。第一,這些人雖說現在看起來溫馴,但是數量很大,誰也不能保證短暫的動物化經曆會不會對人腦造成損害,現在解救出來,分不清敵友,對我們很不利。”
“第二,我記得,白卓夏和白世誠,雖是親父子,卻是多年沒有見面了,兩人的感情不能說生疏,隻能說聊勝于無。”
“為什麼?”徐金鵬打斷道。
“因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世誠更加喜歡白展羁,家裡公司裡的大事小情都仰仗他去處理,而白卓夏,隻是個纨绔子弟罷了。”
梁昭臨見到白世誠打電話訓話的時候,十次有九次說的是白卓夏,說他今天投個公司,明天談個美女,隻當他是個荒唐的角色。
但因為白卓夏長期住在另一處宅院,梁昭臨從未見過他。
“所以,我建議最好不要馬上操作,再等等,注意觀察四周,一有問題,我們就按鍵。”梁昭臨總結。
幾人沒有表示反對,陸芊趁此機會也繼續往下翻找。
——
“實驗記錄-個人檔案-身份信息。
姓名:白卓夏
年齡:23
加入測試時長:約5年。”
每一行輕描淡寫的記錄,都是噙着血淚的突破。
白卓夏這孩子從18歲成年以來,就沒有離開過實驗區,不曾度過正常人的生活,幾乎一直在實驗中。
他所做的那些所謂荒唐事,不過是在暗無天日的絕望地底尋找一些遙遠的精神寄托罷了。
梁昭臨領悟了,也憐愛了。
這孩子怎麼可能是殺人兇手呢?
“能不能把他單獨叫醒,我有些事情想問清楚。”梁昭臨拍了拍陸芊。
“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我得找找,這上面哪個是他。等我一會兒。”陸芊自信滿滿。
天地震動——
飛速點擊鼠标的聲音中間,響起了百獸的哀鳴。外面的動物似乎躁動發狂起來了。
梁昭臨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有人有異常舉動,心裡一緊:“我去看看,你們幾個見機行事,看情況不對趕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