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臨頭,許柱認命地縮了縮脖子,意料中人頭落地的劇痛沒有來襲。
許柱愣了半晌,擡起頭,隻見面前的蒙面人沒砍到他,而是一劍砍斷綁着漢血寶馬的辔繩。
許柱逃過一劫,以為這蒙面人圖财不害命,感激涕零道:“多謝壯士不殺之恩,隻要你你不殺我,我給你一千兩黃金!不,隻要你開口,多少黃金我都出的起!”
林妙醉翁之意不在酒,依舊對許柱熟視無睹,繞到另一側,割斷綁着汗血寶馬的另一側辔繩。
汗血寶馬再無束縛,興奮地發出嘶嘶聲,擡高前蹄,甩下笨重華麗的馬車。
車頭沒了支撐,馬車頭輕腳重,轟隆一聲巨響,連同許柱側翻在地。
殺手沒殺他,反而去砍汗血寶馬辔繩,許柱以為林妙沒了殺心,又看上他的汗血寶馬。
許柱保住性命,狠狠摔了一跤也不惱,從地上爬起來,掃去塵埃,對林妙笑呵呵道:“大俠眼光真好,這可是西域進貢的汗血寶馬,有價無市,多少錢都買不來!既然你喜歡,這馬也送你了。”
林妙目光從始至終都沒看過許柱,目不轉睛打量着汗血寶馬。
這漢血寶馬頗有靈性,知道是林妙解救它的人,沒有撒腿就跑,乖順地往林妙身前湊,完全不怕她手中的劍,親昵地拿頭蹭林妙,惹得林妙手癢得發笑。
這麼一匹汗血寶馬,給許柱那等蠢豬拉轎子,實在暴殄天物。
林妙收了劍,給汗血寶馬順毛,柔聲道:“好馬兒,你自由了,去寬闊的草原肆意奔騰吧。”
任誰得了汗血寶馬,不得騎着繞京都百八十圈,向所有人炫耀。
這人倒好,眼都不眨一下,就要放生汗血寶馬?
許柱着實大吃一驚,但眼下他是死是活,隻在此人一念之間,自是不敢多言。
再待下去恐有變數,許柱假裝咳嗽清嗓子,引起林妙注意後,聲若蚊鳴道:“那個大俠,我……我可以走了嗎?”
林妙照舊不言,目光犀利望過去。
許柱暗道不好,怕惹得林妙不高興,像個孫子般問道:“那個大俠,能否容我先回府,你就在這等着,我派人給您送一千兩金子行不?”
這貨會給她送銀子,林妙打死都不信。
真要讓許柱回了親王府,勢必會放虎歸山。
她還傻傻等在這,許親王必定帶人來,取她狗命!
更何況她還要給陸憶安報仇,就是說給她一萬兩金子,她都不會讓他安然無恙離開這!
聞言,林妙終于開口:“慢着!”
許柱以為林妙會照例不吱聲,默默放他離開。
誰料他低聲下氣的詢問,換來這麼一句殺氣騰騰的回應。
許柱宛如晴天霹靂,轉頭一個滑鏟,又跪到林妙跟前,低三下四道:“大俠,你還有什麼吩咐,我一定滿足你,隻要你放過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過你了!”林妙笑的爽朗,聽得許柱莫名覺得涼飕飕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事到如今,許柱恍然大悟,他被眼前的蒙面人耍得團團轉。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許柱知曉在劫難逃,打心底生出莫名的勇氣,一改之前伏低做小的姿态,爬起來指着林妙恐吓道:“我爹可是許親王,你敢殺我,也别想活了!”
以為許柱會有膽識,當場拔出一把刀,跟她硬碰硬,那樣她還能高看他幾分。
說半天,還是搬出許親王,企圖吓退她,苟且偷生!
林妙面上不顯,毫不表情道:“放心,我沒打算殺你!”
以為林妙真被他爹的名号唬住,許柱又換回那副谄媚樣,不存在的狗尾巴恨不得搖斷,沖林妙賠笑道:
“人家膽小,大俠有話好好說嘛,你吓我做什麼,還以為你真要殺我呢?”
林妙又不是傻子,許柱再不濟,也是許親王之子。
又沒人花錢買許柱的命,真殺了不但給自己樹敵,也給陸憶安添麻煩。
林妙斬釘截鐵道:“不殺你。”
聞言許柱感激涕零,恨不得給林妙舔鞋子,林妙卻猝不及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許柱窘迫道:“啊?”
他不想死,可也不想被揍啊,當即撒腿就跑。
林妙沒心思再跟他玩了,幾個健步追上,提着許柱的領子,像拎小雞仔似的,押回茶攤。
自打林妙攔下許柱的馬車,包括茶攤主,人都跑光了。
林妙附身抓了把塵土,拽着許柱這個大豬頭,強硬地按到椅上。
許柱思前想後,終究想不通林妙的用意,但又不敢動,隻能惶恐道:“你要幹什麼?”
回想三日前,陸憶安渾身濕透髒兮兮的可憐模樣,林妙怒火直往頭上冒,涼飕飕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林妙掀開茶壺蓋,将手中的土撒進去蓋好,再端起茶壺,對準許柱的頭頂,毫不留情澆下去。
摻雜污垢的茶水,瞬間滴進許柱眼裡,痛得他擡手邊揉邊慘叫:“啊,我的眼睛好痛!”
許柱眼睛越揉越痛,直到後面又腫又辣,徹底睜不開了。
許柱本以為這人不殺他,隻要咬牙熬過去就好。
突然間看不見路,茶水又打濕他的衣袍,渾身越發覺得涼,巨大的恐懼感籠罩心頭,許柱開始掙紮着逃跑。
林妙是練家子,許柱力氣哪比得上她,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是被她單手鎖死,動彈不得。
這下許柱徹底失去理智,泣不成聲求饒道:“大俠手下留情,求你放過我!”
剛求完,頭頂的茶水流消失,許柱隻以為林妙折騰夠了,即将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