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掘地六尺,掘出能容納陸憶安站立的深坑,也未瞧見陸憶安一根發絲。
吳用滿頭大漢,接近虛脫,實在沒力氣再動,丢下匕首,就地躺下,大口喘氣,對不知疲倦挖土尋人的林妙道:
“慕兄弟吉人自有夭相,既然路遇說他沒死,那就一定平安無事,主子别挖了。”
林妙不僅沒停下,揮舞劍的動作更快。
最要命的,林妙眼眶越發紅,似乎下一刻要掉小珍珠。
不過短短半月,林妙心中陸憶安的分量如此重。
吳用越發後悔,沒繼續阻撓二人走近。
再悔恨也為時已晚,還是快些将主子勸走為好。
吳用長歎一聲,像吃了熊心豹子膽,奪走林妙手中劍,呵斥道:“人死不能複生的理都不明白,慕白已經死了,你就算挖穿這地,人也回不來了!”
吳用說完,對上林妙兇神惡煞的目光,暗暗後退幾步,生怕惹毛林妙丢了狗命。
好在經過這麼一吼,林妙不再鑽牛角尖,站起身牽着路遇,默默往回走。
收好劍和匕首,吳用緊随其後,好在林妙路上沒惹事,安分地回了住處。
吳用以為她很快能緩過氣,可自打那日起,林妙更加沉默寡言。
除了按時喂路遇草料,其餘時間全悶在屋裡,早膳都懶得出去吃。
吳用話都不敢多說,快被林妙活活悶死。
某個晌午,沉寂已久大門被人敲響。
難得有點鮮活的人氣,吳用馬不停蹄跑去開門。
門口空無一人,幾個大箱子擺在中央。
怕遭人暗算,吳用謹慎地打開其中一口箱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箱子塞滿了黃金,差點閃瞎他的眼。
陸憶安下落不明,吳用以為拿不到剩下的賞金,怎料雇主還是送來。
莫非也在暗示,陸憶安人沒事?
金子放進口中咬了一口,确信是真金,吳用喊來林妙,把幾箱金子搬進客廳。
按照慣例,賞金平分。
這回林妙卻半點興趣沒有,素手一揮,全賞給吳用,回屋繼續悶着。
反正主子不差錢,白得的賞金不要白不要,吳用美滋滋搬回屋。
得了賞金,吳用照例要去探望卧病在床的胞妹。
趁着天色還早,吳用迫不及待出門去采買。
吳用這人對所有人都扣,但對胞妹卻是沒話說。
什麼補品好買什麼,什麼首飾衣物漂亮買什麼,完全不在乎價錢。
翌日一早,吳用特地起早,借了輛馬車,将禮品和金子全運給胞妹。
搬着禮物路過林妙屋前,回想這段時日她一蹶不振,逐漸憔悴的模樣。
吳用停下腳步,上前敲門:“主子,屬下有事請你幫忙,開個門。”
同為女子,胞妹興許與主子聊的來,甚至能幫着勸勸主子。
吳用借讓搬運金子的借口,想将人騙去,林妙面無表情點頭。
吳用胞妹住處離的不遠,就是有些偏僻。
馬車七扭八拐,一個時辰便到了。
是座二進院子,院落看着簡樸,勝在四周幽靜,倒是适合養病。
吳用跳下馬車去敲門,一粗使婆子迎上來,熱情道:“吳公子來了,小姐在屋裡歇着呢,快請進!”
林妙跟吳用,搬着禮品,走進藥味濃重的屋子。
“哥,怎麼買那麼多?”一道虛弱的女聲傳來。
榻上女子唇色慘白,看起來十六七歲,在婆子的攙扶下努力撐起上半身。
吳用放下禮品,指着林妙解釋道:“這次任務剩下的賞金,主子全賞給我了,手頭寬裕當然要給我的寶貝妹妹買好東西了!”
吳姑起身,跪在榻上,道:“惡疾纏身不便下榻,吳姑在此替哥哥謝過主子!”
林妙動身,扶吳姑躺回去,道:“我不是你主子,喊我林妙便可。”
吳姑長相可愛,一笑酒窩立馬浮現,受寵若驚道:“多謝林姐姐!”
主子對胞妹這般好,吳用越發愧疚,低頭坦白道:“主子,不是故意讓你給人當護衛的,實在是胞妹時日不多,那味救命藥又價值連城,屬下實在買不起!”
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
林妙平淡道:“那味藥材需要多少,你報個數,我替你付了。”
讓主子過來散心,沒幫到不說,還如此為他慷慨解囊。
有此恩主,此生何求?
吳用一個滑鏟,跪到林妙跟前,正要跟磕頭謝恩。
吳姑搶先道:“林姐姐願意讓哥哥做你手下,已然幫我們很多了。無功不受祿,這錢我們不能收!”
吳用如鲠在喉,但在胞妹跟前,也得做個靠譜的哥哥。
順着吳姑的話,吳用斬釘截鐵道:“妹妹說的對,這錢屬下真不能收!”
“屬下會努力接任務賺賞金,直到湊夠錢買那味藥!”
兄妹不願收,林妙就此罷休。
在吳姑屋裡待了會,二人用過午膳,臨走前叮囑吳姑乖乖喝藥,打道回府。
吳用辦事夠快,沒過幾日興沖沖跑來敲林妙的門,歡呼雀躍道:“主子,天大的好消息,我又接到高額賞金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