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年對學校的一切都很陌生,甚至,更陌生的是對他自己。
他暫時想不起來他高中時代是怎麼樣的腦殘心思,才會把自己拾掇成一個幾乎前面劉海蓋住了上半張臉,後面的頭發完全蓋住了耳朵的非主流形象。
他抓着頭發難受了一節課,正好中午休息,他連忙沖出教室想跑到校門外,結果走到門口被保安一指點發現要請假條。
畢業太久,哪裡記得這些東西。
而且等到他搞到請假條那黃花菜都涼了。
沐斯年正想着這學校是不是可以先翻牆出去,結果一轉身,正巧遇見了正走過來的淩照青和他的跟班鄭見山。
來來往往的學生們也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隐晦地投向幾乎是個發光體的人物。
但對于沐斯年,說實話,他第一反應是躲起來,因為他現在這個醜樣着實有礙觀瞻。
隻不過一會兒後。
沐斯年咬了咬牙,愣是攔住了人。
鄭見山跟碰見瘟神似的,跳着就後退了一步,對着沐斯年說:“我敲,怎麼又是你?”
動作幅度太大,還撞上了正跟在他後面低頭專心緻志刷手機的淩照青。
淩照青反應雖然迅速,一手撈到了差點摔落的手機。但反手就踹了鄭見山一腳:“你今天怎麼回事?會不會帶路啊。”
鄭見山挨了一腳,欲哭無淚,指着沐斯年:“淩哥,都是這家夥。”
鄭見山啥本事沒有,就會告狀。
沐斯年心裡嘀咕着,然後頭一偏,無視了前面的鄭見山,朝着淩照青就伸出了手:“有多的請假條嗎?給我一張呗。”
淩照青的火氣戛然而止,對着面前白嫩嫩的手掌心眨了眨眼,擡起眼對上一頭黑色的卷發。
淩照青:“……。”
雖然這卷發看起來很柔軟。
淩照青把頭轉向鄭見山,疑惑地問:“這是那個書呆子吧?”
鄭見山也呆了:“是,是啊。”
這書呆子明明跟他們水火不容啊。
沐斯年心裡小人狂踹,一本正經地更正:“我不是書呆子,我叫沐斯年,沐斯年,沐是……。”
“停。”淩照青高了沐斯年好幾公分,一雙眼自上往下地随意掃過沐斯年,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我沒什麼興趣,哥們,識趣點,讓開,鄭見山,走了。”
“得嘞。”鄭見山忙不疊地答應。
然後跟驅趕蚊子一樣朝沐斯年擺手:“走走走,走遠點。”
“等等。”沐斯年當沒看見,後退一步,擋住了淩照青的去路。
被人三番五次擋住去路,淩照青的臉色就變了。
明明是一雙過于豔麗,超乎美麗的眼睛,眼尾一下拉,雜糅出來的氣質就變得不太好惹。
淩照青顯然很有些不耐煩,當然,對着陌生人他向來也沒什麼耐心:“哥們,你聽不懂人話?”
沐斯年說:“我聽得懂,我就是要張請假條。”
在淩照青狗脾氣發作前,沐斯年連忙補上:“我用錢買。”
“一千一張行嗎?”
這驚天數字先讓鄭見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顯然,這個數字讓淩照青也動心了,他頓了頓,甚至氣質都柔和了點,稍微還後退了一步,朝着鄭見山勾了勾手指。
鄭見山一邊面露難色,嘴裡嘟囔不是吧哥?一邊把自己背的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沓空白的請假條和一支筆。
“不是,淩哥,這人來人往的啊。”
鄭見山典型的膽小鬼。
淩照青顯然不在意,奪過鄭見山手裡的筆,就着手歘歘就簽上了名字,然後把請假條拍在了沐斯年的手上。
沐斯年:“……。”
沐斯年盯着最底下的班主任的龍飛鳳舞的大名,嘴角微抽。
十米外,甚至保安就站在那。
你就這麼水靈靈地幹出這事來了?
不過,鄭見山還算正常,知道還要打一下掩護。
淩照青真沒在意,混不吝地辦完事,下巴一擡,表情随意:“等會兒把錢給鄭見山。”
沐斯年掏出手機說:“加個wei信吧,我把錢轉你。”
“呵。”淩照青聽得嗤笑一聲,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非主流小男生一眼,擺擺手,語氣很是敷衍,“這東西,我暫時有門檻。”
沐斯年:“……。”
沐斯年盯着走遠了的淩照青,就單看後腦勺,都比别人的要好看得多。
但是沐斯年還是在心裡笑嘻嘻:明明其他什麼的早就被我摸了個千百八十遍了,這會兒倒是有什麼破門檻了是吧。
沐斯年把鄭見山的微信号揉成一團,徑直丢進了垃圾桶。
而另一邊,走遠了的鄭見山越想越不對,突然一拍腦袋,像發生了大事一樣一驚一乍:“淩哥!”
淩照青一個眼刀子過去。
你最好有屁快放。
鄭見山一直也沒能習慣他淩哥的眼刀子,瑟縮了一下,才說:“淩哥,我想起來了,那個書呆子他不是辦了什麼走讀證明,進出學校靠那個證明就行,壓根不需要請假條啊。”
淩照青說:“哦。”
鄭見山眼睛一轉,驚覺大事不好:“這書呆子一直跟我們作對,淩哥你說是不是下套呢?我們還上當了啊哥!”
淩照青問:“走讀證明能辦嗎?聽着挺方便。”
鄭見山暈死。
得,他算是發現了,他覺得重要的事在淩哥那兒就是個屁。
鄭見山想了想,回答:“應該能辦。”
“那行。”淩照青點點頭,又低頭刷手機,“對了,錢到賬了嗎?”
鄭見山被提醒,這才想起來,連忙把手機拿出來。